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39)
颜子俊似是安抚一般,摸了摸小六油黑的发顶,冲着他笑了笑。
害怕被褚九殷罚?开什么玩笑?他被罚的还少吗?
不就是一个套路嘛,先是不明就里地发一通火儿,然后各种找茬挑刺,最后再给他打上一顿,还能有什么新意?
凭褚九殷有什么本事,他再厉害,除非给自己打死了,否则他一定努力活下去,然后再想法子,离开这个地方。
颜子俊想着这些,心里突然觉得好笑,若是这次运气好,让褚九殷知道他又惹了事,一个气不过,给他打上一顿,扔出去这个鬼地方才好呢!
反正他私底下存了不少体己,拿出去换成银子,也不愁混不上个温饱。
——
炎威已过,又早秋凉,终至中秋佳节,褚九殷在聚仙阁大摆筵席,请来了各方仙友,与诸位同道之人同赏菊花,便将今夜之宴,唤作“菊花宴”。
所来赴宴的宾客,不外乎是褚九殷亲朋故旧,这些人修为不俗,便也不拘远近,都被褚九殷招到了这聚仙阁赴宴。至日,筵席之上,琥珀酒,琉璃杯,金足樽,白玉盘,食如画,酒如泉,鸣钟击磬,乐声飘扬,厅上遍插菊花,众宾客各依次坐,分头把盏。一时间,众人无不笑语喧哗,开怀畅饮。
饶是如此觥筹交错的热闹场面,褚九殷坐于主位之上,仍是强打着精神,表面上言笑晏晏,其实内里一点儿也不高兴,憋着火气,早已忍耐多时了。
贾龙一直随侍在侧,他见自家主人方才就变了脸上,只是强忍不发,便隐约猜出了个大概,只是不想待会儿让底下人跟着受罚,他便先去探探褚九殷的口风。
“公子脸色不好,是菜肴不合口味,还是丝竹不堪入耳?您吩咐着,我让他们照办就是。”
褚九殷尽管修行有道,却不喜味道呛的东西,故好酒却不擅饮,但今日中秋节,每年惯有的菊花酿,他还是要与众人品上一品的,只是他这会儿已将酒杯扔了,只端着茶盏喝了几口。
他把身前的酒杯往贾龙跟前一递,道:“你自己尝尝,跟白水似的,是个什么味儿?”
贾龙不用尝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今年后山菊园的菊花长势不好,入了酒,也不是以往的味道,主君明察秋毫,一尝就知这酒香不对味儿了。”
褚九殷却不听他那套,直接骂道:“你少拍马屁!就算是再不好,那满园子的绿菊也够用了,不用找别的理由,只说你们差事做的不仔细就是了!”
贾龙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敢顶嘴,只得连连称是,褚九殷见他一副窝囊样儿,也不忍心再怪他,他将口气放缓了些,道:“有屁快放,你别跟我这儿憋着。快说!后山又出什么事了?!”
贾龙见褚九殷给他这么大个台阶下,怎还有不就坡下驴的道理,便将那日和后山管事商量好的那套,尽数在褚九殷面前胡编了起来。
褚九殷今日饮了些酒,虽未大醉,却也是醺醺然了,他一时没想起菊园那回事儿,听贾龙说起又有妖孽在后山作乱什么的,才觉出不对劲儿来,后来记忆乍然复苏,登时脸就绿了。
他故意咳了两声,顺着贾龙的话说道:“嗯,你说的倒也是,现在世道不好,有些个妖精摸进来也不算什么,你们撵跑了就是。”
贾龙一听这话,心里的巨石才算落了地,顿时就踏实了。
此时月至中天,晚宴也渐至高潮,褚九殷步至台前,命下人们将那名琴“绿绮”送来,并置于案上。
待屏退了下人,褚九殷坐于主位,先将琴弦轻抚,而后手指轻触琴弦,抹挑勾劈,只弹了聊聊几句,古朴质拙的音色便如泉水般从他指下淌了出来。
在场者聆听梵音,不免有人上前吹捧道:“褚兄技法高绝,泛音轻盈,散音古朴,恰有‘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之意,我等粗浅之人,自叹弗如啊!”
又有人上前言道:“是啊,此曲名为《清心普世咒》,是褚兄刻意所为,为的就是襄助我等修行更进益些,我代诸位,先在此谢过褚兄了。”说完,还真心悦诚服的向褚九殷揖了一礼。
褚九殷见在场诸人无不夸赞抬爱,按照以往,他早就乐的上天,膨胀的不行了。但到了这会儿,他还是不高兴,甚至像刻意压抑着什么,看的贾龙在一旁暗暗心惊。
为着褚九殷不爽,贾龙刻意让筵席提前散了。待众人散去,贾龙送完客人,刚转身回来,便见褚九殷只一瞬的功夫,就变了脸色。
贾龙心里一“咯噔”,也不敢问是怎么了,只竖到了一边,等着褚九殷吩咐。
褚九殷俯下身,将视线与琴面持平,又将龙池反过来看过,忽而就暴涨了怒气,对着底下人喝道:“谁在书巢掌琴?还不将此人给我带上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