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蛇妖竟痴恋于我(179)
他步至台前,向褚九殷施了一礼,可听他问话,却又不知该怎样回答。
褚九殷看他讷讷的,有些愠怒:“怎么傻站着?你是没见着人,还是那人出了什么事?”
霍泉猛摇头:“我见着俊哥儿了,只是我藏在暗处,没让他看见我。”
褚九殷双目微瞠,又道:“既见着人了,那他现下如何?”
“俊哥儿挺好的,”霍泉顿了顿,“公子,有件事我犹豫再三,生怕惹你不高兴了,可便是这样,我也还是得给你说上一声。”
褚九殷坐了起来,口气急躁,略显不安:“怎么,那孩子是病了,还是有人找他麻烦?亦或是庆阳县衙又闹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褚九殷一跑仨月,硬狠下心肠不肯见颜子俊一面,为的就是给那个“负心汉”涨点子教训,省的对他太好了,给人捧上了天,就愈发不拿他当回事。
可若是赶上他不在,真让颜子俊出了什么事,褚九殷还真怕是要经受不住。
“都不是!”霍泉眉头紧拧,知这话难以说出口,索兴紧咬槽牙,猛地跺脚,豁命说道,“俊哥儿好着呢,他府里红烛高悬,张灯结彩,上下一齐忙碌,都是给他成亲做准备呢!”
贾龙一惊,不自觉地想褚九殷探了一眼。
褚九殷则似被天雷击中,莫说眨眼,就是连羽睫都没被风吹动一下。
“你把话说清楚了,”贾龙替他说道,“是谁跟谁要成亲呐?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怎这么仓促就要办婚事了?”
霍泉道:“先头邓桐去了庆阳几次,并未听说颜子俊与哪家姑娘有了婚约,只我这次去,他却突然就要娶妻,阖府上下紧忙活了几日,怕后儿就要把亲事办了。”
贾龙又问:“是哪家姑娘要嫁他啊?”
霍泉道:“也不是别人,就是他府里那个叫幼兰的,据说还跟他沾着点亲戚的那个。”
“别说了!”
褚九殷猛一站起,将手中的琉璃盏往台下地面上砸了个粉碎。
他先头就喝了个半醉,此时再受刺激,更是理智全无,竟将一排银牙咬的格格作响,眼里的瞳光都由黑转绿,变成了碧幽幽的色泽,整个人好似一头被骤然激怒的野兽。
霍泉和贾龙看他神色不对,都不敢再乱说话,二人垂首分立两侧,噤若寒蝉。
本以为一别三月,颜子俊还不知是如何的思念他,若是想念太过,给那孩子害的不思饮食,憔神悴力的,褚九殷再是不甘愿,也只能认了。
不管颜子俊将他视作何种身份,他都能遂那人的心愿,陪在他身边。就是再委屈,他也不想让子俊受到伤害。
经此一别,褚九殷更愿将这次的分离视作一场豪赌,他盼着能帮颜子俊认清心意,也希望他自己能冷静下来,不至于他在红尘中磋磨了千年,熬到今日,再堕入到那名为“嫉妒”的深渊里。
可那天煞的——
褚九殷暗自叹了一声。
一连三月,他在家里拿乔卖乖,幻想着这次的不告而别,得让颜子俊多稀罕他,多对他牵肠挂肚,有时想的多了,他还暗自欣喜,以为现实真如他想象的一般。
可现在,他只觉得难堪极了,他气愤不已,恼羞成怒,颜子俊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生打了他的脸,让他难受到恨不能再不在这世上多留一瞬。
褚九殷将面色变换了几次,才又勉强恢复如常,他冷冷说道:“我与颜子俊到底算是旧相识,他如今大婚,我身为友人,怎能不去亲自道贺?”
贾龙霍泉对视一眼,又看自家主人这皮笑又不笑的样子,心头俱是一凛。
两人都在暗自担心,生怕褚九殷因为嫉恨,将理智尊严全然抛舍,会再回庆阳,在人家婚宴上大闹一场,给新郎官儿抢回来,与他自己个儿做了“压寨夫人”。
——
三日之后,果然是个好日子。
一场秋雨之后,云罅间透出几缕阳光,斜斜地落在庆阳县府衙的朱色大门上,将上面的贴着的大红喜字,烘成了闪闪的亮金色。
且说府衙之内,因颜子俊今日成婚,前厅之上,大排筵席,高朋满座。未及天晚,大堂中央彩绸悬挂,红烛通明,鼓乐之声不绝于耳。
因外间不断有客人前来道贺,门房上来不及一一传报,新郎官便一早穿戴了整齐,亲自到了大门外迎客。
褚九殷在家连着三宿未睡,到了昨夜后半夜,再是煎熬不住,就脚踩云团,一口气不歇,直奔庆阳而来。
直到他气喘吁吁地挣到了府衙门口,他也不想现身人前,而是施了个隐身咒,将自己藏身于大门正对面的一棵老槐树之后,等他心神稍定,才忍痛朝门口正迎候宾客的新郎官身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