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14)
“承儿。”元隐走来扶住他,“你也累得紧,回去歇着,这儿有你师兄。”
苏承失了魂似的木讷看着陆敬寻,喃喃道:“阿寻他,伤得好重……昨夜好多人同他打,我什么也帮不上……”
“那也是他招来的,他若不来,官府的人又怎会找到这?”元隐怜爱的给苏承抹去脸上泪水,“若是官府的人发现你还活着,便是要将你捉回去,他这不是害了你么?”
见那傻徒儿久久不能回神,元隐轻叹一声,想要牵他回屋,他却是犟得很。
直到应容天走过来,拎住他衣领,声音虽不高却带着怒意和责备:“昨夜他们搜屋子闹了许久,师父招呼应付着还要去寻你,而你又将这人带回来让师父救命,扰了师父一夜,未歇息半刻。”
他言罢松手,谁知这痴儿竟蓦地扑通一声跪下,俯身行礼,道:“多谢师父,多谢师兄,多谢师父,多谢师兄……”
苏承一连磕了好些个响头,元隐急忙将他拉起来。
这痴儿自知无以回报,也不知怎么报,心里一慌就想到了下跪。
他怕极了师兄的眼神,若是师兄发起火,将他们轰出去,他是不紧要,可阿寻还伤着。
“王府若是来人,就让人领回去。”元隐出来打圆场,揉着苏承的眉心牵人离开了。
此后不久,陆敬寻缓缓睁眼醒来。
应容天坐在窗台看书,盯着那人坐起身,眼神茫然了一瞬便一眼盯住了自己。
“王爷莫慌,我与师父不同,那苏承你若想带走,请便。”他道,“若是有需要,我也能帮您。”
陆敬寻起身行至桌前,斟了杯温水,饮下后开口道:“不必。”
闻言,应容天眼眸一暗,但陆敬寻随即又道:“无需插手,人本王要定了。”
应容天无声笑了笑:“那是自然,不过他这般心疼王爷,许是哄一哄便随您走了。”
陆敬寻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并不理会。
片刻之后,元隐走进屋。
屋内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元隐先开口道:“容天,去城内为这几日添置些食材。”
应容天应了声,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元隐跟前,微微低头看着师父那疲惫的眼眸,心疼坏了。
“去吧。”元隐拍拍他的肩,让他放心。
屋内两人面对而坐,隔着大圆木桌,和两盏热气氤氲的清茶。
元隐斟了茶,端坐着按规矩敬了一杯,可陆敬寻却不作动作。
无礼,元隐心道,面上却不露声色,抿了口茶,而后开门见山道:“王爷为何要带走我徒儿?”
“朝廷要犯,自然要捉。”陆敬寻道。
“审也审了,打也打了,被扔到了山里,不是吗。”元隐虽没能算出来,但看到那斑驳肩背也猜出了许多。
片刻后,陆敬寻都未开口,元隐只好叹气:“我这徒儿不过是个痴儿,为何要捉着他不放,他能做出什么坏事?”
这会儿陆敬寻缓缓向后椅背靠去,姿势自然却让人觉得压迫,他道:“苏氏接连遭难,先是长公子坠湖而亡,再是苏氏上下因通敌满门抄斩,而二公子却在审查前不知踪迹,那勾结外敌的书信就在他房中,为何?”
元隐不言,他并不知道,也并不问过。
“所以,他真是个傻子吗?”陆敬寻轻叩台面。
话音一落,两人沉默的对视良久,陆敬寻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元隐怒拍桌面,索性撕破脸皮,“难道不是王爷见他同苏解一般模样偏要将他绑在身边吗!承儿是傻,他为何傻你知道么!”
那杯未动过的茶水被打翻在桌上,陆敬寻眼神阴鸷,紧扼住元隐颈脖,沉声道:“你怎会知道苏解?苏承这么与你说的?”
元隐挣扎着,心疼那什么也不懂的傻徒儿。
好在这时,离去的应容天突然推门而入,虽心急却努力镇定:“师父是个道士,算出来的。”
“放屁!”陆敬寻并不相信,手下力道更重,虽不致死,威慑力十足。
应容天气急败坏,喊道:“苏解没死!”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陆敬寻脸色骤变,而元隐也立刻挣扎了出来,眼里又惊又怒的看向二人。
就在这三人对峙焦灼时,门外突然跑来一身穿青衫的少年。
他着急担忧的皱着眉,那袖袍青嫩如同刚抽芽的柳枝,随着跑动衣摆上的花纹如同柳絮纷飞起舞,美得让人不能移步,不舍眨眼。
陆敬寻呼吸一顿,蓦地冲上去将人揽入怀中,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那人的青丝,久久未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苏承刚醒来,换了身师父给他新买的衣裳,听见吵闹声便跑了过来。
没想到竟被陆敬寻当着师父师兄的面搂住,苏承心想,阿寻是不是也着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