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爹全家是皇帝+番外(94)
李嗣源叹了一口气,推开大门。
大门打开,端明殿一片漆黑,只有正殿,隐隐有光亮传出。
李嗣源一惊,端明殿竟然有人!
李嗣源抱着林从,悄悄走上前。
正殿中,一个漆黑的棺椁摆在正中间,旁边跪着一素衣男子,素衣男子面前有个火盆,素衣男子跪在火盆前,面容悲切,烧着一篇篇写满字的祭文。
而火光,正是从火盆中传出来的。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叹息声,“原来是先生。”
素衣男子手一顿,抬起头,就看到李嗣源牵着个孩子,从暗处走了上来。
素衣男子俯身行礼,“见过监国。”
李嗣源牵着林从走过来,随手捡起一张还没烧的祭文,看了两眼,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还是看纸上有星星血迹,定然是眼前男子呕心沥血所作,心中叹了一口气,亲手扶起眼前男子,“先生还请节哀,先生如此,亚子若活着,也会心疼的。”
冯道起身,掩住眼中伤痛,“下官一时情难自禁,让监国见笑了。”
李嗣源没有再说什么,看到旁边的香烛,拿起三根香,在旁边烛火中点燃,然后对着李存勖的棺椁拜了拜,在香炉上插上。
然后两人就是一阵沉默。
其实也确实没什么能说的,一个是李存勖心腹,一个是害李存勖间接躺在这的,两人之间,还真没什么好聊的。
李嗣源站了一会,就牵起林从的手,打算离开。
只是李嗣源刚想要转身,冯道在后面开口:“监国不日将登基,不知陛下身后事如何处理?”
李嗣源停下,对冯道问这个倒没觉得冒犯,冯道是李存勖的掌书记,后来的翰林学士,虽是臣子,却也是家臣,这事冯道问还真不算逾越。
李嗣源想了想,回道:“等本监国登基后,会下旨厚葬亚子,先生放心。”
冯道听了袖里的手一紧,嘴上却说道:“下官谢监国仁厚。”
然后再次给李嗣源行了个大礼。
李嗣源不疑有他,就回过身扶起冯道,温和地说:“先生不必如此,亚子和我多年兄弟,我们走到今天这步,是我对不住他……自然不会再薄凉他的身后之事。”
冯道起身叹息道,“监国和陛下的事,臣都听石将军说了,也算是天意弄人,怨不得监国。”
李嗣源一直对李存勖的死很是愧疚,虽然夺位时压根顾不得这些,可如今对方真死了,多年兄弟、君臣,又岂能毫无动容,甚至午夜梦回,李嗣源都做过几次噩梦,梦见李存勖质问他,为什么害死他。
如今听到冯道说不怨他,尤其还是在李存勖棺椁前,李嗣源愧疚的心一时间竟然有些意外的被安抚,李嗣源不由寻思,或者李存勖也不怪他呢?
李嗣源顿时对冯道态度好了许多,询问他在端明殿守夜是否缺什么,甚至还心里打算明天要不要让人送这祭品来。
冯道一一认真回答。
最后,李嗣源甚至还问道:“冯先生看可还却什么,我明日让人一起送来。”
冯道略微沉吟,说道:“不知监国登基后,打算给陛下上什么谥号?臣好提前让人准备好牌位。”
李嗣源这个倒没想过,不过之前李琪上书上写过“厉”,李嗣源就说:“用‘厉’字如何?”
冯道顿时色变,扑通一下跪下。
李嗣源被吓了一跳,忙说:“先生这是做什么?”
冯道怆然泪下,“陛下与监国手足四十年,亲兄弟不过如此,监国何必如此作践陛下。”
李嗣源一脸懵然,“先生这话怎么说?”
“谥号,君主一身功绩盖棺定论之字,厉乃暴虐之君王恶谥,陛下虽然有过,罪不至死。”
李嗣源听了一惊,忙说:“这么严重吗?”
“杀戮无辜曰厉,暴虐无亲曰厉,愎狠无礼曰厉,扶邪违正曰厉,长舌阶祸曰厉,监国觉得这不够严重?”冯道反问。①
李嗣源虽然学问不怎么样,可也听出这些没一个好词,当即把李琪给卖了,“我不知道啊,这是李琪上书说的。”
冯道听了这才缓和下来,“是臣冤枉监国了,原来是李琪上书的,难怪了。”
李嗣源听得不解,“李琪怎么了?”
冯道叹气说:“监国昔日为晋军将领时应该记得,李琪是后梁皇帝朱温的翰林学士,后来又是梁末帝朱友贞的宰相,因为这身份,陛下以晋王身份入主汴京,登基后,贬李琪为太常卿,如今陛下身死,李琪想趁机给陛下上恶谥,也在情理之中,既然这非监国本意,若监国许可,可否由臣给陛下上个谥号?”
李嗣源觉得这也合理,就说:“你打算上何谥号?”
“用庄如何?兵甲亟作曰庄,睿圉克服曰庄,胜敌志强曰庄,死于原野曰庄,屡征杀伐曰庄,武而不遂曰壮,真心大度曰庄,好勇致力曰庄。”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