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兄是个恋爱脑(18)
那凶兽不是和她过不去,是和这个小不点过不去啊。
妈的,要不要把他给扔了。
宁宁心里这么想,却把小叶子揣得更紧了。
凶兽的速度越来越快,宁宁渐渐体力不支,一个躲闪不及,被它的尾巴卷了起来。
天旋地转间,宁宁藏在衣袖里的银月掉落。
凶兽将尾巴收紧,宁宁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得冒烟了,呼吸被一寸寸夺走,大脑沉溺在眩晕中不可自拔,她的脸涨得通红。
要死了。
宁宁大脑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快死吧,死了她就能回家了。
宁宁放弃挣扎,理智沉沦。
一同被卷起的小叶子用脑袋蹭着她的胸口,呜呜地叫她。
地上的银月在镂空光环中快速流转,与她的心脏同频共振,发出刺眼的红光。
一抹温热溅在脸上,宁宁睁开眼,谢屿就在眼前。
凶兽的一只爪被暴力斩断。
他的玄衣下摆沾染着血,乌沉沉的狭眸冷到极致,半张脸隐在黑雾中却挡不住浑身戾气,眼角红痣分明,宁宁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极艰难地开口:“师兄。”
谢屿不为所动,静默地看着她,视线下移,又转向地上的银月。
银月里藏着他的半魂。
宁宁眼眶发热,她从来不知自己天赋奇差是因为仙魂有损,可当她潜入锁仙牢见到谢屿时就明白了。
他受刑的时候,自己的心魂和银月受他影响也会阵痛旋转。
同样,她受伤时谢屿也能感知。
凶兽暴怒,却不敢轻举妄动,它在等待时机反扑。
谢屿拾起银月,指尖触碰的一瞬,银月停止转动,红光化成一线回到谢屿眉心,然后安静躺在他的手上。
记忆如同潮水涌来,不断敲打着鼓膜,耳边竟是少女轻笑。
花神庙会,一身轻纱长裙的宁宁拽着他的胳膊,阻止他逆风放灯的动作。
“师兄,你怎么不写心愿?”
“不想写。”
“啊?为什么?”
“因为没有。”
宁宁沉默片刻,师兄一定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怎么会有人没有愿望?
她仰脸一笑,“那我帮师兄写好了。”
身旁的少女弯腰在灯面上写下八字小楷。
他望着少女微动的发丝出了神,鬼使神差,他买了一个银饰送给她,还有病地放了自己的半魂。
从来无人这么对他,他曾在狭小阴暗的锁仙牢待过好多年,母亲日日怅然痛哭,行迹疯癫。
一开始他总被母亲的行为吓得大哭,后来渐渐麻木,母亲发狂时他就蜷缩在锁仙牢的角落里待着。
有时候他会数爬来爬去的蚂蚁有多少只,有时候数岩壁石尖上滴下多少水滴,什么时候母亲安静下来,他就什么时候停止。
偶尔母亲恢复神智,会牢牢地抱着他,跟他说自己和阆琰是怎么相识结缘的,说总有一天她们会再次相见,他想象不出来母亲描述的画面,什么是花灯面具,什么是长风明月?
他不知道自己在锁仙牢待了多久,直到某一天牢门打开,他看见一群白衣仙人踏步而来,还带着一些躺在地上的人,为首的仙人说,那些是作恶多端的魔族。
他傻傻地站在一边,还不知道躺在最中间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看见母亲疯了一般跑过去,一会大哭一会大笑。
仙人说:“你知不知错?”
母亲呕出大口鲜血,什么也不答,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仙人,那眼神他从未见过,一直留在梦中,叫他不敢忘。
后来仙人一点点敲烂了那些人的骨头,把它们镶入石壁之中,母亲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逼压的恐惧让他偷挖了一条密道。
他亲眼看见母亲死去,只剩自己一个人蹲坐在锁仙牢一天又一天,直到仙人将他领了出去,他成了众人最为尊崇的眞元天尊座下的弟子。
出去后,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大家穿着各色门服,他们会笑,会打闹,不是母亲的那种笑,他自己对着铜镜偷偷学,可是嘴角根本提不起来。
什么是笑?他问白秋月。
白秋月告诉他,笑是发自内心的,想笑的时候自然而然就笑了。
他不懂,索性就不学了。
那时他因为不合群经常被其他弟子欺负,他们用术法捉弄他,虽然他打不过那么多人,每每把自己弄一身伤,但是他从来不后退。鲜血流出时,竟然是那般痛快淋漓,是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他不再满足拳脚上的反击,他偷偷学下白秋月练习时的招式,然后用到那些弟子身上,渐渐地,没人再敢招惹他。
人人都说他孤僻冷漠,除了师姐,无人愿意接近他。
只不过师姐看他的眼神更多是怜悯,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