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女子何人(89)
段钦尧早知道泫凰是被宫里的人请进去的,就算不来人问,他也要拿了帖子进宫去拜见。
诸人进宫后看到跪在地上的姜禹谦和佟巧思,泫凰坐在一边头也不抬,她桌上摆着一盘山核桃,她正拿着块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
砸的段姜氏心惊肉跳,早就觉得泫凰不是个善茬子,儿子偏说她多善良多聪慧。
亭魄将此事说了,说道“素知”二字时段姜氏脸就红了,厪月宗姬揉了揉太阳穴剜了自家儿子一眼。
姜禹谦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件事并不是佟巧思猜测的那样。
段国公丧气未诏,姜候倒是来了,来了后悔自己不如不来,眼睛要把自己儿子盯出洞来。
段钦尧起身行礼:“陛下,这证据是我段钦尧手抄的。”
姜候不得不站起来:“陛下,素知乃是臣胞妹的名字,我那外甥避母亲名讳,我这蠢儿子从不知晓自己姑姑名字如何写如何念,引出误会了。”
佟巧思立刻磕头:“是妾身无端猜测,与我夫君无关!”
“住口!你一个妾氏还敢称我儿子夫君。”厪月宗姬呵斥她。
姜禹谦是一定要护的:“如今是我与佟氏相商的结果,自当有难同当。”
“这你不必担心。”泫凰看向他:“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
“陛下!”厪月跪到地上:“谦儿自幼在荣王府念书,也算荣王与荣王妃看着长大的,他平常杂书话本子都不看,一心只读圣贤,今日莽撞,也是为了他自以为的正义是非。陛下若治他我为娘的不心疼,只求不影响他日后仕途。”
段姜氏眼神瞟着泫凰,好不容易攒够勇气过去说:“看在婆母我的面子上…”
泫凰反问她:“他来宫中告我时,可曾看了你的面子?”
段姜氏就不说话了。皇上看着殿里反咬的好友和分裂的亲戚,这不是持务殿见证的第一桩,也不会是最后一桩。
恍惚间觉得像回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和手足兄弟也是这样争斗,不过如若真如姜禹谦所说,他们倒是没有姜禹谦高尚。
“笑话。”皇上用众人不可闻的声音笑说。他目光被唯一两抹平静的身影吸引,泫凰坐在那里看着上演生离死别的姜禹谦和佟巧思。
那一瞬间,皇上从他身上看到了许多人的影子,像自己那藏在府里好多年的妹妹,像把他从龙椅上拖下来的浔王,还有点像众叛亲离的自己。
相对而坐的段钦尧,不在乎神色慌张的舅舅舅母和一脸愧疚的母亲,他看向泫凰的眼神好复杂。
好像也没有非要赶在孝期嫁过去传言中的那么情投意合,皇上叫她:“泫儿。”
泫凰看向他:“皇叔父”
“既然是误会,你有什么想法?”皇上问他,是平常在素屈斋没有的平静。
“置我死地者,我得悉数奉还。”泫凰看了眼姜禹谦,她记得先生曾在授课时叮嘱过。
他们不是寒门中需苦读的子弟,而是自幼相识有缘同窗的皇亲贵族,不奢望他们看重情谊,但求心留有一软,日后分庭对坐,也念一念旧。
姜禹谦也想到了,他看向泫凰:“来的好快。”
处心积虑针对自己的女人,聪明谨慎却一朝对立的男人,两个人刚好凑成一对了。泫凰知道内殿一墙之隔一定是自己的父亲。
泫凰说:“赐死。”
持务殿霎时安静,赐死是不可能赐死的,姜禹谦是候府独子,此时侯爷和厪月宗姬都在,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自己儿子抬着出去。
但佟巧思就不会那么好运了,她能否活着根本不看对她不管不顾的爹,更不看恨她入骨的嫡母原月郡主。
但她倒是能蹭到宫中嫡长姐佟妃的面子,佟妃倒是不会在意她的死活,但会在乎自己的脸面,若佟巧思今日有事,后宫的风言风语便会很多。
轻则说皇上在处置时不念和佟妃的情谊因而揣测她不得圣心,宫中最会见风使舵。
重则朝堂诸臣揣测佟妃失宠,佟家要遭殃,连累的是一整个佟家。
厪月宗姬险些站不稳,她在泫凰说话前还以为只是佟巧思和宗姬斗法,以为只要出了宫自己再去浔王府周旋周旋,便能了解此仇。
在泫凰说话后,她便知道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泫凰从前没有风声,只不过浔王夫妇并未让女儿处于风霜地带,并非人吹不得风。
自家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根本不是自己那点稀薄的古氏血就能化解的。
“宗姬…”段姜氏吓得捂住嘴巴,她才叫了几天的“泫儿”现在又不敢叫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嫂子的宗姬身份多厉害,此时才反应过来,不过大半是虚张声势,泫凰的宗姬才是实打实的宗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