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女子何人(22)
“母亲说,就算装也要我们装的姊妹友爱。”佟巧岫满脸愁苦。
泫凰松了口气,差点忘了她们在血缘上论本就远比自己一个外人的情谊纽带更为坚固。
姜漫秋说:“我娘也是如此说,她在外头就是佟二姑娘,还能是思姑娘不成?”
历月噗的一声笑起来,匆匆掩面时才发现满心满眼好几年沈三哥哥的泫凰还在,而“思姑娘”于她来说过于残忍。
佟巧岫拍了拍泫凰的手,泫凰微笑:“好。”
佟巧岫知道她伤心,佯装斥责姜漫秋:“漫秋姐姐,平日里数你最有分寸,如今岂能戳琢儿的心窝子?”
“我一时抖了嘴。”姜漫秋拉住泫凰的手,真诚的望着她:“琢儿莫生气。”
“罢了。”泫凰笑笑:“你不说沈佑也会说,哪能怪你。”
凌淞大氅还没脱,拍了拍屏风,说:“你们来的倒是早,凑在一起嘟囔些什么,定是我的坏话。”
“我母亲说,多自负的人才会怀疑每个人都在说自己的坏话。”泫凰对着屏风上的影子说。
大多数时候凌淞都会趴在上面跟他吵几句,偶尔也有激动了跑到里面的时候,从佟巧思来之后就没再有。
他不来,沈三公子倒是会来。
屏风那头突然噤了声,前头的历月回头对姑娘们使眼色,小声说佟二姑娘来啦。
几个闺阁姑娘沉不住气,哪见过如佟巧思般的人物。各个守着今日头等大事,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思索着由谁先开口。
泫凰一回头,姜漫秋和佟巧岫都使眼色示意她来说,泫凰摇头拒绝,差点把头发摇散了,又连忙去戳小姑姑历月的手肘。
佟巧思走进来,一过屏风就瞧见四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佟巧岫梗着脖子不停的咽口水,样子像在酝酿着要和自己吵架。
泫凰表情绷得紧,剩下两个稳重些的姑娘都在飘眼色。
“瞧你门一个个的表情就是没憋好屁。”佟巧思翻了个白眼走到最后头坐下,不理会他们。
姑娘们泄了气,此时就是大内的皇帝来劝和,她们也要答出一句士可杀不可辱。
和好是不能了。
佟巧岫回头瞪着佟巧思:“你如今去了王府倒自在,残存不多的礼数终于殆尽了?”
“少惹我,从郡主肚子里爬出来就成了人生赢家?”佟巧思不留余力的无差别攻击一个鼻孔出气的姑娘们。
沈佑的脚步声很好辨别,比别人飘,像是跳着舞走路一般,致使身高波动很大,从前他二婶婶雁月笑话过他捱着墙根走,就像一颗脑袋在飘,一会儿出来了一会儿降下去。若是降下去没升上来准是摔了跤。
佟巧思立刻改掉满脸的凶相,小声说:“我来是念书的,妹妹能否放我一马。”
凌淞夸张了语气学她:“我来是念书的,妹妹能否放我一马~”
“凌兄弟。”沈佑说:“你莫要顽皮,姑娘家脸皮都薄,应该疼惜才是。”
“我就说我不来我不来,听戏是纨绔子弟的行径,我父亲非骗我说这里是学堂。”凌淞一拍大腿,回头问姜禹谦:“那后头是不是少了点东西啊?”
姜禹谦问他:“少什么?”
“当然是戏台子啊,这两位可不都唱起来了。”凌淞嘲讽的看向沈佑。
佟巧思的声音自屏风里传出来:“沈公子,不必再替我说。”
哪里还有事物比女子颤抖着倔强更打动沈佑的心,心是动了,人是疯了,挡到佟巧思前头偏着头跟她说:“谁敢欺负你。”
泫凰一拍桌子,凌淞以为她终于要端宗姬的架子了,没成想人只是撞开沈佑的肩膀出了学堂。
凌淞追出来:“小祖宗,你为何时而机灵,时而呆呆傻傻。本事都用在跟我吵嘴上了?”
“你懂什么?”泫凰白他一眼:“我这是大智若愚。”
“琢丫头。”凌淞抱着手臂,他笑起来嘴角很翘,眼睛大小却没变。“你不反抗的话,人家会得寸进尺。”
泫凰抿嘴看着他的假笑,“我就是觉得,还不够。”
下了学堂泫凰被接进宫,她问宫里来的亭魄:“皇叔父明明不喜欢我为何还时常诏我进宫?”
“圣上无子嗣,明明疼爱着宗姬呢,何来不喜宗姬一说呢?”
“我今日看到的假笑够多了。”泫凰偏过头去,“父亲母亲多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出来那疯皇帝在演慈爱呢。
素屈斋里难得有不酒气熏天的时候,皇上坐在软席上看书,门一开一关,他头也不抬,“琢儿只有在学堂时像个小孩子。”
泫凰身体行礼,并不张口说话。
“喜欢沈家嫡子?”
泫凰一怔,伏在地上的额头就没起来。
“脑门儿长地上了?”皇上放下书,抬起头时额前碎发曲在卷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