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女子何人(165)

作者:沉于熙攘

“你要给我腌盐水莲子?”王妃拿过她手里的莲蓬,用衣袖随意摸了摸,剥出一颗塞进晏只口中,“你不是喜欢吃吗?”

“为什么还来找我。”晏只一条腿曲着,一条腿盘着,坐姿大大咧咧半点不像委屈状。

但王妃知道她的委屈,往她身边拱了拱,“我们是朋友啊。”

晏只忍不住抽噎,“我最讨厌你这样,总做好人不累吗?晏满说厢月怨气重成不了佛,我看你能成,你比厢月会悲悯世人。”

“谢谢哦。”王妃搂住她肩膀,被晏只傲娇的甩开。

王妃颇有点死皮赖脸的架势,抱住她胳膊不撒手,“哭吧,我知道你委屈。”

晏只再压抑不住,呜咽着哭起来。王妃拍着她的背:“我去京外堵你,我想说你要夺权可以拥兵谈判,完全不需要大开杀戮,你不等我说话,就把我打晕了。”

晏只停住哭声,眼睛瞪的好大,她难以置信,但她知道王妃不会骗她,王妃从不骗她这种大事,只会骗她盐水饺子是糖水饺子。

“晏只。”王妃也正色看着她:“若大喆有人盼你当女皇,首当其冲的便是我。”

“你是晏浔妻子,这么多年恩爱如初,你怎么可能不支持他而支持我…”

王妃说:“我不会管你们争来斗去,但是晏只,我的纸坊里的女工勤奋手巧,我当铺的女掌柜算得一手好账,我送去青州的姑娘们论得道理,通得官务。”

晏只知道王妃这么多年赚了好多钱,只当她有经商的本事。

“姑娘们不能入朝为官,她们都为你感到高兴。”王妃攥住晏只的手:“她们为你感到高兴是因为当你为楷模,而我为你高兴是因为你能做自己,林老将军死后,再没有比你更强的战士,我为你感到骄傲。”

晏只也紧攥王妃的手:“言儿…”

“你不需同我解释。”王妃眼睛也蓄了泪:“我知道你不为争权而为争气。”

王妃的话一下说进了晏只心里,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执念是为争口气么,生来就因双生子的身份而被说不详,为保命只能把自己当成晏满的影子,以男儿的身份长大。

学了一身本领却只能藏在旧王府里,没成想晏潇一朝被传了皇位入宫为帝,自己这个妹妹也因此享起荣华,可这还不够,她还不是自己。

后浔王权争,还没成为浔王妃的古慎言,跑到旧王府偷了玉白果树当廷证明她是古氏血脉,才得以为人所知,封了公主。

怕天怕地又怕死的古慎言,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不管不顾大闹,让她去领兵出战,一展本领。

晏只活到现在,自己也觉得该感恩戴德,可这不对劲,若自己生来是男儿,这些苦这些委屈都不用遭。

她不服,她要争气。像让所有当时反对她出征的人都闭嘴时那样,让所有不承认自己战功的朝臣也都闭上嘴巴。

她想着,自己站在最高点,让史书再也避不开自己,一切就舒坦了。

“所以真的…”王妃眼泪掉下来,“你不需要同我解释,百年之后,你去同那夜死的人解释吧。”

晏只却忽然笑了,“我战功赫赫,本可以没有污点,却因一时…”

“不过你放心,功劳就是功劳,不会因为你犯的错而被抹杀,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王妃低下头:“我也不是安慰你,只是,后人不能只看果不论因,毕竟大喆对你做的孽也不少不是么…”

晏只长舒一口气:“谢谢你,言儿,我变成怪物时没有斩杀我,而是把我唤醒。”

“所以我们可以吃莲蓬了吗?”王妃握着莲蓬柄举起莲蓬。

晏只笑出来:“我就是现在死,也没有什么怨言。”

“别说这样的话。”

“我不是说我要去死,而是我此时此刻十分清明透彻,无论命运对我做什么,我都没遗憾也没怨言,什么都不值得我忧心了。”

王妃点点头,“看淡点吧。”往口中放了个莲蓬,缓慢的咀嚼咽下去,又说:“但也不能看的太淡,有些痛苦不能算了,否则痛苦会觉得咱们好欺负,就赖上咱们了。”

“吃莲蓬。”晏只说。

持务殿内殿里,晏浔把堆满桌案的奏折都推到桌案下的火盆里,燃着的火盆被如山倒的折子压灭了。

凌阁老说:“那凌淞的爵位?”

浔王说:“挺好的,琢儿不封他我迟早也会封,凌候,叫起来还挺气派。”

“那老朽替淞儿谢过殿下了。”凌阁老捋着胡子,忽然说:“折腾一遭,爵位还是那些爵位。”

“怎么说?”浔王问。

凌阁老说:“静国公由沈兰楼变成了殿下的妹夫沈竹楼,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段成霖死了,锦国公变成了殿下的女婿段成霖,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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