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女子何人(157)

作者:沉于熙攘

小厮带着泫凰很小心的从密道进去,出了密道终于到了凌府院里,已经是泫凰熟悉的地方,泫凰沿着廊路往前院跑。

她曾经乘凉的树烧着了,西北墙角的亭子也烧了,往后一看都是浓烟,根本分辨不出来那里在烧。

还未见打杀,已经全是倾覆之兆。泫凰心痛的要死,她多想抓住姜禹谦问问他后悔吗。

但她在荣王府学堂的众子弟中,最先领略了权谋之深,她比谁都知道姜禹谦只是个阴差阳错的倒霉蛋,造反的由头,失败后的靶子。

学堂先生夸他们聪明客气大于真心,完全不同于在无人之处对刎颈之交感叹的那句浔王聪明。

王公贵族的儿女,赞美之词总是如瀑布倾泻,他们更会识别好坏坏话,在真话假话上的敏锐则少之又少。

谨慎如姜禹谦,还是被骗了。

泫凰跑不动了,站在廊下扶着廊柱,才停不久的雨又下起来,雨幕之下,好像罪恶和杀戮都有所遮掩,打杀愈渐大胆。

好像刀剑碰撞声就在泫凰的耳边,对生死的恐惧是本能,她站在廊下自以为有所掩蔽,不敢再走了。

其实好明显的身影立在那里,倔强而又脆弱的在雨水并未侵袭之处,像一缕无常鬼都拿不住的魂魄。

“谁?回屋去!”不远处传来清朗的男声,毫不胆怯。

凌淞往前走了一步,觉得身影好眼熟,“危险,还不快走。”

身影一动不动,衣摆随着风飘动。凌淞走向她,语气有了些难以置信:“廊下女子何人?”

他快步走进,和泫凰目光相对时,觉得恍如隔世,庆幸之感漫上心头,在刀光剑戟里人都会恍惚。

“是我。”泫凰说:“摄政王府长宗姬泫凰。”

凌淞想抱抱她,但他不敢放下剑,随时会有闯进来的刺客与他们刀剑相向,他怕刚一放下剑,另一把就刺进眼前人的心口里。

“历月在里面,你好好待着,不要出来。”凌淞忍着激动说:“为何过来。”

“担心你和小姑姑。”泫凰说。

凌淞点点头:“段钦尧呢?”

简短的一问,不知道是追问泫凰所担心之人有没有段钦尧,还是在问段钦尧此时身在何处。所以也分辨不出来他更关心段钦尧,好事泫凰心里的的段钦尧。

世上事就是说不清的太多,能说清的少之又少,人在错综复杂里难免活的憋屈又痛苦。

若是早有魄力把乱麻都斩断,兴许能更痛快些。可斩乱麻也需要时机,错过了就全都错了,后悔就成了一辈子的。

“他受伤了,但他是安全的。”泫凰说。

凌淞说:“好。”他点点头,又说了一次:“好。”

泫凰的眼神忽然变得恐惧,她急促的说:“姜禹谦!”

凌淞猛地回头,姜禹谦和四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已经就在不远处,姜禹谦低着头不知道是犹豫还是什么,四个身着夜行衣的高手倒是毫不犹豫的窜上来。

凌淞的功夫不差,但也不能在四人的攻击下不吃亏,雨越下越大,比起在白日里师傅亲自交武功的凌淞,在不分昼夜挣扎的江湖人更能适应模糊的视线。

凌淞吃力的把四个人都打倒,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应对姜禹谦。

“你还不快走!”凌淞冲着泫凰呵斥,他担心泫凰被不长眼的刀剑伤到,更不想让泫凰看到自己凄惨的样子。

泫凰挪不动步,冷静的与门客商讨对策计谋的泫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迷失。

雨水不像雨水,像天融化了。所有一切都不在坚固,一点一点被大地吞噬。

“凌淞,别打了,凌府不要了好不好。”泫凰知道自己说的像傻话,孩童时先生就教她志气,大丈夫宁死不屈。

但大丈夫为何要死,是谁要大丈夫死。泫凰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凌府不要了,你快带小姑姑走,不要了。”

火在雨水里熄灭,刚入秋的夜竟然这样冷,远方的雾不知是冷气还是熄灭的火焰余烟。

凌淞捂着肋骨的伤口,焦急的回头喊了句走,转头对上还没有动作的姜禹谦。

姜禹谦身上没有伤,神情决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豁的出去。

姜禹谦把脱离剑身的剑鞘扔到一边,凌淞也分开步子站稳,随时准备攻击或防御。

“凌府不要了,浔王府不要了。凌淞…”泫凰破碎的话散在雨里,“走吧!”

姜禹谦的剑已经刺来,凌淞躲避,他不能输,他输了泫凰就会死,即便没什么力气,还是靠着意志撑住不断反击。

凌淞打的太猛,姜禹谦肩膀也被刺了一下,血水混杂雨水蔓延在衣料上,既然凌淞下死手,他也没必要内疚了。

招式都狠绝了起来,泫凰仰头看了看天,方才有天明的征兆,此时又被乌云遮了回去,黑暗吞噬了所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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