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眠(21)
她知道蒋屿澈一定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才会把自己拉走,不然自己也不会乖乖上车。
蒋屿澈话有所指,“我受伤了。”
林疏桐的视线立刻又落到了蒋屿澈的胳膊上,心悬起来,大气也不敢吸一下,仿佛伤的是自己。
“我...那我送你去医院。”
蒋屿澈立刻反对,“不能去医院。”
林疏桐没问原因,沉吟片刻又说,“那去我家吧,周叔,尽量开快点。”
周叔照做。
夜晚黑洞洞的街被车灯撕裂,疾驰的声音呼啸而过,载着两颗悬着心的人。
一为受伤的身边人。
一为怕身边人受伤。
林晏礼还没到家,他最近回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蒋屿澈随口问了句,林疏桐也不太清楚,没答话,只把人领到客厅,喊碧云拿来了药箱。
碧云打开药箱,接着去给蒋屿澈上药,被林疏桐拦住。
“我来吧,不早了,你先休息。”
蒋屿澈眉眼里染上了些许笑意,但不明显,林疏桐只觉得他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放松下来。
空气无声流动,无言胜似有言。
林疏桐清理完伤口后又替蒋屿澈包扎,动作熟稔。
“经常替人包扎伤口?”
确实如此。
在国外的时候,林疏桐常去那些“下等人”居住的地方,小打小闹都是常事,战场也是有去过的,只是没有专业的记者证,不能出入。
基本的伤口包扎也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
林疏桐没有接话,只是反问,“你经常受伤?”
上次在医院她其实看见了,那些腹肌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又陷入沉默。
林疏桐合上药箱,提起,欲将其放至原位。
“今晚的事,别告诉你哥哥。”
林疏桐提着药箱顿在原地。
“那你今晚为什么出现在码头?”
今晚华界静悄悄,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那周围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码头了。
蒋屿澈知道自己瞒不过林疏桐。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林疏桐立刻转过身,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蒋屿澈又补充,“我也不怕。”
回应的是那天吵架时说的话。
林疏桐又转过去,打开柜子,将药箱放回去。
又走回来,坐到沙发上,凝着蒋屿澈,“那就坚持下来,什么都别怕,我相信你。”
林疏桐不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
既然他说了,就会相信。
无需多言。
怕撞上林晏礼,蒋屿澈没有多留。
林疏桐送蒋屿澈到门口,蒋屿澈突然停下来,“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听戏吧。”
林疏桐愣了下。
蒋屿澈解释,“春天太远了,先带你去梨园。”
想起来了。
是在船上的时候。
林疏桐还以为他是随口一说。
林疏桐扬起嘴角,“好啊。”
“永安最近...情况不太好,朗行为此忙得焦头烂额。”
林疏桐面露忧色,“怎么回事?那些老顽固又为难哥哥了吗?”
商场上的事她一窍不通。
蒋屿澈犹豫再三,最后说,“我也不太清楚,朗行定有自己的打算。”
林疏桐闻言又宽心不少,“嗯,我相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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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戏的时间就定在礼拜日。
林疏桐唯一的休息时间,蒋屿澈依她。
蒋屿澈带了车,周叔可以休息一天。
林疏桐还是第一次见蒋屿澈开车,穿得也随意。
深灰色西服外套随意搭在后面的座椅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中间,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停下时食指不时轻叩。
林疏桐从上车起就开始紧张,蒋屿澈替她拉开车门,林疏桐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她今天穿了和张曼莎逛街时一起买的那条裙子,藕粉色,嫩生生的,是萧条冬日仅存不多的一线生机。
自她推门而出,蒋屿澈就移不开目光。
刚过新历新年,小姑娘已像早春第一枝桃花似的,怒放到心尖。
林疏桐根本没有察觉蒋屿澈比平时炙热得多的眼神。
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好像全天下都能听见似的。
轿车内空间那么狭小,让她喘不过来气,只好一直紧攥着自己的外衣。
无人处,新衣多了几道褶皱。
目的地在江边,虽不能坐船赏江景,但在二层小阁楼临窗的位置上,跨江大桥和大半黄浦江一览无遗。
林疏桐拎着裙摆好奇走上二层,似乎是包场了,没有旁的人,临窗小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茶和精致的茶点,不需指示,林疏桐便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蒋屿澈悠悠跟在林疏桐身后,一言不发。
这段时间倒是第一次看她放下心里的包袱,难得如此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