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26)
停了好一会儿,才提步往里。
初承烨和延礼寻来时,她正沿着别苑的山湖慢步,手里还拎着一支桃花枝。瞧见两人,一双美眸骤然一亮,但她只是停了脚步,并未迎向他们。
初承烨和延礼也不介意,阔步朝着她而去。片刻后,于她面前站定,初承烨大手一伸,抽走了她的花枝,送至鼻间轻嗅,由衷赞了句,“今年的桃花开得真好。”
初夏没接话,朝他伸了手,手掌朝上,一片晃眼的莹润。
初承烨读懂了她的意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将花枝置入她的掌心,“怎地这般小心眼,不过一截桃花枝。”
这话,初夏不甚赞同,反驳说,“三哥这么说实属眼拙,初初这截桃花枝可是不简单。”
熟悉的清婉语调,裹挟了些罕见地小女儿娇态。
初承烨这个做人哥哥的,也没瞧见过几次,觉得新鲜之余心也软了几分,顺着她的话问了句,“怎么个不简单法,说来听听。”
初夏睇着他,睫羽轻颤,“我手里这枝桃花,是整个北境开得最美的,自然是不一样。”
第14章
初承烨被逗笑,追问说,“最美的?妹妹你怎地瞧出来的?”
初夏一本正经,“我觉得是便是了。”
“哈哈,这么一说也没错。” 初承烨伸长手臂,轻而空地搭在初夏瘦削的肩头,仿佛是怕力道太过压伤了她一般,“走吧,三哥给你多摘些,第二美第三美......”
“甚好。”
“三哥可以再抓些鱼,午膳可以喝鱼汤。清蒸,也可。”
摸鱼这事儿结结实实戳中了初承烨,当即便应了下来。
随后,望向了身边众人,“出船打鱼,去吗?”
延礼若有似无地颔首。
初承烨见他这般爽快,笑得开怀,“那我先去准备准备,初初你看着他。”
初承烨这口气,活像操心自家傻儿子的爹,初夏被逗得直发笑,故意闹他,“三哥你为何不带着他去?他力气大,没准儿还能帮你。”
哪知话音还未落全,初承烨便冷冷嗤了一声,同时斜眼剜了延礼一眼,“这位,是我能使唤得动的人吗?” 换句话说,除了初夏谁也使唤不动。这般情势,他不如自己干,省得老对着一张冷脸生恼动气。
被话猛扎了一通,延礼仍旧似没事儿人一般,神色冷淡,黑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 初承烨见状,生生给气笑了, “明白三哥所说了吗?”
初夏澄清如水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转,悄然染了笑,“那便辛苦三哥了,我替你看着他。”
“嗯,很快。午膳鱼汤清蒸鱼,一样都不少。” 初承烨道,言语间氤氲着笑,好兴致不加掩藏。
似被感染,吟雪和吟风皆道,“三少,我们去给你帮忙吧。”
吟风一听急了,“我也想去。”
初承烨从来不是古板刻薄的主子爷,目光扫过三人,末了落至初夏的身上,“可行?”
初夏回以一笑,有宠溺也有无奈,“去吧,劳烦三哥了。”
此言一出,吟月三个顿时不乐意了,一人一句闹了起来,
“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机灵力气也大,定是能帮到三少爷的,怎就劳烦他了呢?”
“就是!”
“原来我们在小姐眼里就是无用的累赘。”
叽叽喳喳,闹过别苑的鸟儿。
初夏作势拧起眉,开始赶人,“去去去,吵死了。”
初承烨大笑着将三人带走。此间归于宁静,初夏才轻轻对延礼道,“去那边坐着等可好?”
虽然心知他会依从她的意思,可初夏还是遇事一询问,从未遗漏。
延礼颔首。
两人踩着染了燥意的春光,寻了处葱郁柔软的草坪。席地而坐,肩并肩,任由清风拂过,鼻间时不时掠过花草香。沉浸半晌,初夏定了定神,从衣衫中掏出了一个香囊。囊体随着风摆荡时,一缕浅淡而绵长的香气从中溢出,味道同那一截桃花枝如出一辙。
延礼的注意力总是倾注于初夏,又敏锐过常人许多,她刚有动作,他便侧过眸子,幽冷目光落了她一身。
“给你。”视线相触时,初夏递出了手中的香囊,耳根处悄悄泛红。
桃花香囊,藏了她的衷情和私心,祈愿这一世他与她能执手到老永不分离。然笃定归笃定,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羞怯实难免除,哪怕眼前的少年还不识男女□□。
延礼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许久方才垂落,香囊摆动的弧线揉入其中。须臾后,伸手接过,香囊沉静紧密地贴于他的掌心。藏青锦缎缝制而成,面上绣了一个“礼”字,一针一线皆是细密整齐,只肖一眼便知缝制的人儿放了多少心思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