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王爷落魄妃(174)
他说罢叹息道:“老臣只是担心,北漠十八州和边境的老百姓们,会不会因此遭受无妄之灾。”
我低声道:“不会的。”
他那么爱北漠十八州,那么爱草原,他亲自送牧民的孙女回家,和牧民们坐在一起喝酒玩骰,他和我在格桑花丛中拥抱亲吻。他一定是最不想看到草原被刀兵破坏的人。
我的眼眶有一点潮湿。
原来他还没有忘记我。他还在为了我努力。
可是他为什么不给我寄信。
我把潮意忍了回去。
高毅走之前说:“殿下好好休息,调养身体。下回老臣再给您带小牛饼干。”
我连续盯了御风好几天,他没有走,但像是憋着一股气。他天天去找王府门口禁卫的麻烦,今天踢断这个的腿,明天打断那个的鼻梁。现在众人都知道,三皇子身边多了一个脾气暴躁的侍卫。
九月初,金桂飘香。
北鄞大军压境,大楚苦守半个月,退两百里地,北漠十八州失守。
朝中有人弹劾镇北大将军楚飒里通外国,将北漠十八州拱手让人。因为根据传回的军报,驻北军的伤亡极小,明明还有抵抗之力。
以杨雄为首的武将联名上书,请求朝廷换将。迫于压力,陛下下旨令楚飒回京,上交帅印。楚飒以边境需要稳定为由,拒绝回京。
朝中骇然。但攘外必先安内,在此敌军进犯之际,再逼迫一位镇守一方的大将显然不是明智之举。陛下只能下旨安抚,令驻北军积极抗敌。
北鄞再发国书,请求和谈。
大楚派出使臣初谈,北鄞提出以三皇子为质,愿意以北漠十八州为界限,停止进犯。
陛下照例是拒绝。
谈判破裂,北鄞大军继续前压。
这些都是高毅告诉我的。
九月末,天已经很凉了。去年深冬才穿的狐裘披风,今年早早地裹上了。春梨说是我身子虚了,让我多出去走走。
我说好。
她似乎是吃了一惊,随即兴奋地为我收拾梳理。可临了出门,她蓦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昨日立储,今晚宫里设宴,您可别往宫里去了……”
我说:“我就是要进宫。”
春梨急道:“您进宫做什么,白白伤心……朝廷里的人,哪个不是白眼狼,您病了这么久,连个来看望的人都没有。”
她愤愤地为我打抱不平,我轻轻笑了笑。
久未出门,还没走出王府我就开始气喘。折腾到上马车,我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王府仍被禁卫重重包围,我有些好笑。我现在是个货真价实一步三喘的病秧子,还担心我跑到哪里去呢。
到宫里时,晚宴正热闹着。
我的出现让朝臣们安静了一瞬,陛下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命太监赐座。
皇后没有看我一眼。
我在楚彦身边坐下。
楚彦七月末及冠后上朝议事,颇得众臣赏识拥护,昨日正式被立为储君。他身着黑色太子冕服,整个人沉稳冷静。但他看向我时,仍是少年时的那一双眼睛。
“哥,你冷不冷。”他低声问我。
他命人拿来暖炉让我抱着,又把我面前的酒壶拿走,推了一壶热茶过来。他把清淡的菜肴摆到我面前,亲手盛了碗热粥给我。
可我吃不下,便歉意地冲他笑笑。
他还想再说什么,皇后的声音响起了,在热闹的人声和悠扬的丝竹声中,格外清晰。
“身为太子,要有尊严和气度,怎能亲手伺候别人。楚彦,过来。”
楚彦被叫走了,朝臣们的目光纷纷射过来。
我没有抬头,只拢了拢暖炉。高毅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晚宴结束,我来到勤政殿。
陛下正在接见朝臣,太监让我进去等,我摇头拒绝。过去的我仗着宠爱可以随时进出陛下的勤政殿和寝宫,总有热茶和糕点伺候。现在我只是个失宠的傻子,自然要懂分寸和礼数。
半个时辰后,陛下宣我进殿。
我动了动僵冷的腿,扶着门框走进殿中,恭敬地跪下行礼。
陛下审视的目光落在我头上,许久才开口:“起来吧。”
我撑着地面站起身,陛下又说:“有段日子没见着你了。”
我说:“臣奉命在王府闭门反省。”
陛下的目光锐利起来:“臣?”
我说:“大楚境内,都是陛下的子臣。”
“那你是子,还是臣?”
我避开他的目光,说:“臣此次进宫,是有事情与陛下商量。”
皇帝不再看我,端起了茶盏:“说吧。”
我说:“臣愿意为质,换取边境和平。”
“理由。”
“为了大楚边境无战乱。”我说,“而且臣留在这里,对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没有用处了,不如让臣为大楚发挥一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