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王爷落魄妃(106)
忘了我不识字了。
好在秋观异总算靠谱了一次,从我手中接过卷轴,代我宣读了旨意。
文绉绉的书面语我听不懂,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违令者斩,于是关文林肥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趴伏在地上,汗水滴在地上聚成一小滩水。
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说:“关大人,接旨呀。”
他膝行过去,接过了圣旨。
正当他撑着地要站起来时,我猛地一拍惊堂木,他便又啪的一声跌了回去。
“昨日见到本官,不问旨意,不跪不拜。”
“一桌山珍价值万金,舞女姬妾环绕。”
“不问正事,只顾安排吃喝玩乐。”
“不敬陛下,不敬本官。”
我又重重一敲惊堂木:“关大人,你可知罪?”
关文林颤声道:“下官……知罪。”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香,说:“好了,去吧,你还有半炷香时间。”
他这回屁都不敢放一个,爬起来就往外跑。
我说:“半炷香后没来的人,斩。本官手里有吏部给的名单,别想着糊弄。”
关文林的背影一抖,险些摔下马车。马车飞速离去,溅起灰烟似的黄土。
脑袋上架着一把剑,乌龟也能跑过兔子,再磨蹭的官员也老老实实地赶了过来。
香燃尽之前,原先空荡荡的衙门站满了官员。
秋观异拿着名册,一个一个地点名。
“富飞。”
“下官到。”
“耿唐。”
“下官到。”
……
“宋宏恺。”
“宋宏恺?”
衙内安静无声。
我放下茶盏,环顾四周。
叫了第三遍,依然没有人应。
关文林流着汗说:“王爷,此人正在路上。请王爷宽……”
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哎我说老张,跑这么快做什么,那闲王据说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还真敢砍大伙的头不成……”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前面那人跪下砰砰磕着头:“下官来迟,请钦差大人恕罪!”
后面那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犹豫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跪下。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后面那人:“你就是宋宏恺?”
他昂起头:“正是下官,王爷有何指教?”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灰,说:“你来晚了。”
宋宏恺说:“下官家里有事耽搁了。”
他一笑,说:“来晚又如何?众人皆知,这平疫署不过是虚设,从不办公。”
我看向关文林。
关文林硬着头皮出来,说:“请王爷恕罪,下官一定好好管教这竖子。”
宋宏恺高昂着头:“头儿,您何必如此卑躬屈膝!难不成他还真敢砍我的头不成!”
堂下站着的官员有的连官服扣子都没扣好,头发也没束,眼角还挂着大眼屎。此时听到宋宏恺的话,一齐骚动起来,冷漠而挑衅地看向了我。
有人开口了:“这平疫署地处偏僻,却只给半炷香时间集合,这是把人当牛当马!”
“往年太子殿下来容阳府,都不曾如此兴师动众,闲王殿下真是好大的官威!”
“就是,难不成真敢砍头?”
……
宋宏恺更是挑衅地调笑道:“下官不过晚了一炷香时间,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会放在心上吧?”
官员中传出笑声。
眼看着骚动越来越大,身为府尹的关文林却始终不开口。
我冲关文林微微一笑:“关大人不方便,本王便只好替关大人好好管教一番了。”
我冷声道:“斩。”
宋宏恺还在笑着:“哎哟,王爷不会来真……”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凝固了,那颗脑袋滚到地上时,还带着滑稽的笑。
护卫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中的刀。
衙门内寂静了一瞬。
随即爆发出尖叫,有人弯腰呕吐,空气中弥漫着尿骚味。
关文林满脸惊恐,脸色煞白,但眼中却极不引人注意地闪过一丝怨毒。
等屋内安静下来,那些或挑衅或敌视或冷漠的目光,已经全部变作了惊惧,纷纷垂下头不敢再直视我。
我说:“本王只说一次,听清楚了。”
我看向秋观异,他替我说道:“从今天开始,平疫署正常办公。王爷要近五年来,平疫款支出的账册流水。以及往年所购药材、流民安置、平疫政令等所有的文书,期限三天。”
底下又有些骚动,但碍于地上那颗仍大睁着眼的脑袋,没人敢公开质疑。
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议论声骤然平息。
“有空议论,诸位不如抓紧时间。”
直到坐上马车,我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问:“我表现得还好吧?”
季明尘揉搓着我僵硬的脊背,含笑说道:“嗯,一点也不露怯,很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