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知府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再说了，宁夫子离了陆家，往后也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她这种身份再嫁也不可能高嫁了，我觉得您还是得先全了宁家的面子。毕竟……”

那衙役压低了声音，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当然，咱也不能做的太明显……”

宁城知府点了点头，就让两方协商，他就只负责拍个惊堂木便好。

只是刚合计好，便有人来报，说陆家有人求见。

来的是陆家的总管，步履匆忙，都没来的及寒暄客套，直接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叠银票，便要塞在了宁城知府的手里。

“事出突然，我家少爷毕竟顾念旧情，若是宁夫子或者袁夫子执意要挨这三十大板，还望知府大人，让手下宽容些。”

话虽这么说，陆管家手上做的，却是抹脖子的动作。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宁城知府心领神会，假装推拒不开，将银票收在了自己的袖口里。

“陆管家放心！夫子们都是文弱书生，我定然会特殊照顾。”

宁琼芳和袁知言一前一后一路走到宁城知府府，身后跟了好多人。

宁琼芳站在堂鼓前，自嘲一笑。当初一步一步爬到高处，为了嫁进陆家，如今为了摆脱陆家，选择了击堂鼓。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是自私，但女人活着就当如此，可以为了金钱名利汲汲营营，也可以为一颗真心抛开所有。

堂鼓敲响之后，按照流程需要确认状告方能否登堂。

待确认之后，宁琼芳和袁知言便被引了进去，站在空旷的公堂，等着陆家来人，等着知府升堂。

“袁知言，我这人自私，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宁琼芳突然开了口。

袁知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就像是哄孩子一样。

“这不叫自私，只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的东西就要拿到手里，不喜欢了便直接丢弃。我只担心，你会喜欢我多久，能不能久到走完这辈子。”

宁琼芳鼻子一酸，忍住了眼泪。

“袁知言，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看了自己给余先生找的那些杂书？这些哄骗人的话，怎么张口就来。”

“我并未哄骗你……”

袁知言还未说完，公堂门口便乱了起来。

陆家人还没到，宁城乡下，宁家二叔两口子倒是先到了。

两人还未到公堂门口，宁家二叔便扯了嗓子开始嚎。

“琼芳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家里说一声，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在乡下的穷亲戚？你爹去的早，我就是宁家的当家人，和离这种事情，我不同意！我宁家也断然没有下堂妻这一说！丢不起这个人！”

公堂门口围着的人见这两人的阵仗，自觉给让开了一条路。

宁琼芳没想到陆家竟然把这二房都从乡下请来了，看样子为了她是煞费苦心，提前准备了不少。

她转身应了。

“宁二叔错了，我可不是下堂妻，我是休夫。”

“你！大逆不道！我宁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

宁家二叔想闯进公堂，却被门口的衙役拦住了。

“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官差老爷，我是她二叔，算是她的当家人，她上公堂，我怎么不能入内了！”

那衙役并不理会。

宁家二房只能在外继续闹腾。

宁家二婶眼珠一转，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哎呀！宁家这是出了白眼狼啊，你爹娘去的早，我们二房远在乡下，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供你读鹿门学院，没想到你读完就翻脸不认人。我们也不求你还什么恩情，只求你这辈子光耀宁家门楣，没想到你竟是做出这种事情！不仅不好好过日子，要和离，还心向外男，拖累我们在乡下被人戳脊梁骨！害的你的几个妹妹都无人提亲了呀！”

“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供我读鹿门学院？”

宁琼芳只觉可笑。

当初她确实是去宁家二房借钱了，只是借回来的只有讥讽和诅咒。

“还翻脸不认人？”

“哎？你这是什么口气？”

宁家二婶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她，又朝着周围人道。

“你们听听，她这是不肯承认了啊！当初她考上鹿门学院，可是去了一趟乡下找我们借钱，拿走了全家的积蓄才能读了下去。乡下的邻里可都能作证。现在不想承认了？你这叫忘恩负义！”

宁家二婶收了陆家的钱，又觉得宁琼芳这个孤女失了陆家庇佑，往后便什么都不是。反正当下又没有证人，横竖全靠她这一张嘴来说就可。

宁琼芳只觉好笑，陆家是怎么想到找这群脑子不清楚的人来公堂上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