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兄今天黑化了么(149)
云乘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一道剑意扫过,想要将这不会说话的麻雀斩草除根。
剑意相撞,发出猛烈铮鸣的声音。
越满微微睁眼,额发被罡风掀起一点。
谢知庸将那道剑意打落,好像只是轻描淡写地扫了越满一眼。
越满:错了,不该自己跑出来。
身后浩浩荡荡的明净宗弟子已经赶到,围得东门水泄不通。
他们的剑刃对着自己曾经最敬重的掌门,就像云乘带他们进宗门时教过的那样。
怔忪片刻,他骤然发笑,神态癫狂。
“罢、罢、罢。”他忽的提步上前,横剑将一个弟子戳了正穿:“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明净宗的弟子们开始和他纠缠。
关弦见败局已定,忽的感概地弯了下嘴角,她语气温温柔柔的,莫名就将越满拉回了第一次听她课的时候。
她说:“知庸啊,你就丝毫没有想过你的母亲么?”
谢知庸的眼神平静而默然,他只是握紧了剑柄:“逝者不可追,有人告诉我,珍惜当下。”
“自她走后……我就再没了当下。”最后一字尾音落下,她的琴弦霎时带了万钧之力,密密麻麻地朝他穿过来。
琴弦是用玄寒冰造的,钢毅非常,谢知庸很谨慎地回挡,却还是免不得被划伤几道口子。
“谢知庸!”越满看出他片刻的失神和迟钝,喊他。
琴弦距他的心口不过分寸,谢知庸好像终于被人晃晃荡荡拉回了人世间,他剑尖一挑,躲开了那岌岌的琴弦。
乌云严密地压盖着,剑气碰撞的声音嘈杂又急促。
云乘寡不敌众,很快就被一群弟子围住,他仰天长笑,视线扫过他们,一寸一寸,说不清是怨怼还是别的。
而关弦难敌谢知庸,几招下去落了下风。她扬起头,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剑刃,忽然很释然地扯了下嘴角,合上来眼。
剑刃刺破血肉,发出轻微的声音。
谢知庸只是中了她心下半寸。
好像兜头中了一遭雪,关弦好像感受不到阳光了,浑身被埋进雪里,冻得她只能微微震颤。
迷迷蒙蒙中,好像有人把她周遭的雪除去,握着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热得她忽然有了泪意。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少时。
看到叶寻月带着很无奈地笑意,轻轻拽了下她的手,温柔地说:“小心些。”
她抬头,她的面容熟悉,身后是她怀念很多年却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师姐……”她囔囔,手握上谢知庸的剑刃,狠狠又决绝地往自己心口刺。
剑刃染血,她好像能看到,叶寻月在远处等着她。
越满霎时没反应过来,但只是瞬间,她发现自己近乎透明,像极了要随风散去的碎片。
谢知庸也发现了,他回神,扔了剑就往她这里跑来。
越满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惶恐的目光。他身上受了不少伤,一动,血迹就散开,衣袍于是又染了一片深色,乍眼极了。
难过好像漫无边际的潮水,向她涌过来,她很想和谢知庸说一声“小心伤”,张嘴却发现吐不出只言片语。
谢知庸终于赶到了,他怔怔地看着越来越淡的越满,伸手一搂,怀里却一片空空如也,虚无缥缈。
只剩手腕上的半截红线,另一头早已散去,在空中随风飘荡,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另一个结。
乌云密布,到底还是没有下雨。
谢知庸又恢复了孑孓一生,好像那个曾经说要和他一起去许多地方、教他许多事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自此,所有承诺都不会实现了,兜兜转转,谢知庸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那个没有越满的原点。
清风吹过,吹得谢知庸的衣袍翻动,更显得孤寂,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他,寥寥一人,再没了去处。
明明已经入夏了,却还是叫人忍不住发寒颤。
第72章 人世间
白炽灯的光有些亮, 照得越满眼睛发疼,耳边又是嘈杂的人声, 忽远忽近。
“点滴输完了, 可以走了。”护士轻轻地将她手背的针拔掉,一边嘱咐:“最近吃点清淡的。”
越满很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直到对方又催促了声, 才怔然回神,道了谢拿着病历单就往外走。
这个世界车水马龙, 有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人潮。也许是在修仙界待久了,恍然如昨日, 越满一时竟然分不清哪里才是真实。
“越满。”少年嘴里嚼着泡泡糖, 看过来的眼神很复杂。
越满从记忆力挑挑拣拣,确认没有见过这个人, 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握着纸张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轻微的“啊”了一声,最后只是问:“阿罗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