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楚琰已经没办法想别的，低低的嗓音迫切又焦灼，“佳人！你赶紧替五弟治伤！快！”

宋佳人在男人身边跪倒下来，伸手压着楚玧的伤，想先止血。

可是，楚玧的箭伤就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无论宋佳人怎么捂，鲜血还是涌个不停。

这样深的箭伤已经伤及肺腑，别说是在没有任何医疗设备的战场，哪怕就是在前世，宋佳人觉得楚玧也没有救活的可能性。

然而，她不想放弃，两只手一起去捂楚玧的伤口，希望血流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宋佳人感觉到手下少年的体温正随着鲜血一点点流逝，眼眶不由红了。

“四嫂……咳咳……”楚玧刚叫了她一声，就被呛得咳出一大口鲜血。

“五弟，我在！”宋佳人声音哽咽，看着他唇边的血沫，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是不是我手劲太大，弄疼你了？”

宋佳人强忍着泪水，就这么盯他，能感觉到他伤口涌出来的鲜血已经把她的手都浸透了。

楚玧摇摇头，费力地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四嫂……别白费力气……咳咳……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宋佳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刷的一下子夺眶而出。

她拼命摇头，声音发颤，“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说着，宋佳人哆嗦着手从腰间掏出装止血药的瓶子，把里面的药撒在他的伤口上，“五弟，你别怕！你的伤，肯定有办法治好，一定有办法治好的！”

可是，她连箭都不敢拔，因为箭上有倒刺，一旦强行拔出就会伤到他其他器官，到时候只会让血流得更快。

楚玧望着她眼角滚落的泪水，想对她笑一下，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扯起嘴角，“四嫂，我刚刚保护了四哥，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厉害！五弟是最厉害的……”宋佳人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四嫂，别哭……咳咳……咳咳咳……”楚玧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抬手想替她擦眼泪。

可是他的手才举到半空中，就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宋佳人眼泪掉得更凶了，抬手握上他的手，“五弟！你一定要撑住！我肯定能想到办法……”

“四嫂，其实我很开心……我这段时间……一直觉得愧对四哥……可是当箭射中我的那一刻……我觉得很轻松……”

“五弟，你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军医很快就来！”楚琰的大手贴在他的后背上，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输入他体内，试图护住他的心脉。

不过，楚琰能明显感觉到，楚玧的心跳越来越微弱。

楚玧微微扬脸，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四哥，我有句话一直没对你说。”

楚琰红着眼眶道，“没关系，等你伤好了再说！”

楚玧摇摇头，他怕等不到以后了，“四哥……在我心里你是大英雄……我其实从小就特别特别崇拜你……”

楚琰看着她煞白如纸的脸色，心脏痛如刀割，“我知道，你休息会儿，少说话。”

楚玧没有回应他，眼珠转了转，把目光投向宋佳人，“四嫂……”

“我在！”宋佳人用力咬着唇瓣，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

楚玧嘴巴张合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费力地冲宋佳人弯起嘴角，想留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可惜……再也吃不到四嫂做的饭菜了……可惜了……”

楚玧低喃着，头一歪，抓着宋佳人的那只手重重垂落下去。

第679章 还有脉ᴶˢᴳ搏

“五弟！”

宋佳人看着他阖上的眼眸，心脏猛地一沉，失声痛哭起来。

楚琰单膝跪倒在地上，紧紧抱住怀里的楚玧，喉咙间发出痛苦到极致悲鸣。

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只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楚琰缓缓低头，看向楚玧那张毫无生机的脸，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他们幼年时的一些记忆。

楚玧比他小了整整五岁，小时候他是个爱哭鬼，总爱跟在他的身后，‘四哥四哥’叫个不停。

楚琰一开始并不喜欢他，但是架不住他死缠烂打，每天一得空就会去找自己。

时间久了，要是哪天见不到楚玧，楚琰还会觉得不习惯。

而楚玧从小就贪玩，楚渊为了培养几个儿子，特意找了德高望重的老臣教他们习字，不过楚玧年纪太小，注意力也不容易集中，上课总能睡着。

他的骑射书法通通都是楚琰亲自教授的。

那个时候，楚玧不喜欢听夫子上课，却很喜欢听楚琰说教。

可是如今，那个依赖楚琰的少年为了赎罪，以自己的身体替楚琰挡下了致命的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