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青年还是没有说话。

“你是闷葫芦吗？”易落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名字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你叫做叶斐白对不对？你为什么要刺杀我的父皇？”

“因为他该杀！”叶斐白忽然间脸色狰狞，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

易落显然没想到叶斐白突然这么激动。他沉默了片刻，道：“你可以告诉我，我的父皇做错了什么吗？”

叶斐白唇角的笑依旧肆意嘲讽：“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我可以去告诉我的父皇啊。”易落天真地歪头。

“呵。”叶斐白只是冷笑。

易落并不生气，想了想又说：“那……你告诉我，父皇做错了什么，将来如果我能登基为皇，我便不会做出他那样的错事了。”

叶斐白显然为易落的话愣了一下。他垂着头，目光晦涩不明。

他抬起头，忽然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变成动物？”

“嗯……那个动物很喜欢你，所以就跟你签订契约，保护你什么的？”易落说着，连他自己都笑了起来。感觉自己脑洞有点大。

然而他的话却再次让叶斐白陷入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易落噘嘴，这个人真闷。身为皇朝最小的皇子，易落向来受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不理不睬。

“咦？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就在前面，去看看。”不远处忽然传来狱卒的声音。

“糟了，我要走了！”易落一惊，赶紧熄灭油灯，顺便放下一块糕点，离开了。

黑暗中，只有一双诡异的兽瞳，紧紧盯着远去的白衣少年。

……

“我又来看你啦！”易落一手挽灯，一手提起衣摆，言笑晏晏。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立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与上次相比，叶斐白身上多了许多原因不明的伤痕，衣服更加破旧，几乎衣不蔽体。

叶斐白看了他一眼，便又转回头。

“喂，我可是特地把狱卒支走的哦，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父皇做错了什么呢！”易落不满地噘嘴。

叶斐白抿唇：“他杀了我弟弟。”

易落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要杀你的弟弟呢？”

“当然是因为我弟弟可以变成野兽。”叶斐白冷嘲。

易落顿了一秒，忽然问：“你的弟弟多大？”

“16。”叶斐白挑眉，“比你只大4岁。”

“我明白了。”易落放下一个药膏，便转身离开。他的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叶斐白的话。也明白为什么皇宫中的人为什么总是谈到叶斐白总是讳莫如深，兄弟两个都可以变成野兽，普通人都会害怕吧？

……

这一次，易落没有点灯过来。

他看着叶斐白，目光中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纯然。他问：“为什么我每次来，你身上总有许多伤痕？”

“你猜？”叶斐白冷然而笑，却又那么傲然。那张涂满脏污的脸完全掩不了他的俊美的外表。

易落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普通人都很好奇，我们这些异类为什么可以变成动物。”叶斐白恶劣地循循善诱。

易落点头：“我也好奇，所以呢？”

“所以就要割开我的身体，查遍我的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叶斐白恶劣地笑着。

“不要说了。”易落蹙眉，眼里满是伤感。

“我每天都要看一遍自己的内脏被取出，然后再被放进去的痛苦，你能想象吗？世界上可以变成动物的人绝对不会少，只是他们都善于隐藏身份，而不善于隐藏身份的，不是被关起来做实验，就是成为了你们这些皇室、贵族奴役的工具。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幸，偏偏成为最痛苦的那一个人呢？”叶斐白仿佛自言自语。

“不要再说了！”易落“锵”地一声，拔出自己的剑。

“怎么，想给我一个痛快？”叶斐白早就看到了易落腰间的那把剑，因为有兽态的加持，他的视力非常好。

易落冷冷地盯着他。

“那就快点动手吧。”叶斐白微笑着凑了过去，温热的身体贴着没有温度的铁栏杆。

易落抬起手，然后勐地挥下！

“咔嚓！”

“为什么？”叶斐白冷冷地盯着他。

“你没有错。”易落垂下眼，“我不明白，能够变成动物有什么不好？要是可以永远做一只动物，就不需要考虑人类世界那么多的烦恼了。能够变成动物，我觉得……是奇迹！”易落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辉，仿佛不世传的夜明珠，想要将之珍藏，不，最好永远束之高阁！

叶斐白压下心间汹涌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绪，定定地看着他。

“我觉得，父皇大肆捕捉绞杀你们这样的人，是因为他本身是普通人，所以害怕你们的力量推翻他的统治。但这是错的，与其堵塞，不如疏导。可惜父皇他不听我的，所以……你逃吧。”易落缓缓将剑递给叶斐白，“你拿我当人质，这样那些侍卫就不敢捉你了。然后你赶快逃吧，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