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调节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仿佛一具死尸。水牢之中是没有洋流的，他只能通过时刻关注着地面石粒的走向，来判断对方到底离自己有多远。

感受到他就在附近，瑟提猛一睁眼，发现科迪在自己面前哭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位弟弟破涕为笑，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吓坏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被围困在水牢之中的瑟提不会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心颤的一天，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已经没有感情了。

被无缘无故关入水牢的他没有哭，被严刑拷打他没有哭，瑟提以为自己的泪腺已经被摘除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却在科迪走的那天哭了出来。

明明自身难保，但这人却一次又一次帮了自己。

时过境迁，那种被他刻意遗忘的感觉再次涌入瑟提心中，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无名的思绪。

“我当然恨你。”瑟提靠在墙壁上，笑得赖皮，“但是我更恨你背后的那群老头。”

科迪知道，自己是被这群老头当枪使了，他嚰有回应，只顾着低头，一声不吭地帮对方包扎。

“你知道我在水牢里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吗？”瑟提笑了笑。

水牢里没有洋流，一切节奏归于死寂，非常不适合生物生存。有九成的成年人鱼在被剥夺公民身份之后惨死其中，剩下的人鱼在心智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正值壮年却连生活都无法自理，妄论有尊严地活着。

他的哥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比一般的成年人鱼还要健硕。

科迪知道，但他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

“割肉报恩，剔骨赎罪，说得可真好听。”见对方不说话，瑟提笑得更加大声了。“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

“是。”科迪回应，“我欠你的，自会还你，你不能再牵扯无辜的人鱼进来了。”

这个承诺不会有假，人鱼王的公信力向来是数一数二的，瑟提思考了一下。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吧。”瑟提笑了笑。

像是恶魔的低语。

“那你得等等我，我得送那位女孩回她的故乡。”科迪目光如炬，非常坚毅，他似乎并不惧怕。

瑟提忽然一愣，因为这份博爱让瑟提想起当年他来水牢里的情景。

这位年轻的人鱼王不会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决策。他根本就不清楚，私自把犯人代离水牢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更不会知道，护送一个人类女孩离开，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是傻子吗？

科迪正在为瑟提尾部的刀伤止血，带着草木药水的纱布缠绕了上来，瑟提那条从未止过血的尾巴居然止住了血。

瑟提的尾巴蹭了一下对方的下巴，他表情有些乖巧，心想：“我还以为，我会死在那里呢。”

如果你没来的话。

“我的意思是，让我来帮你。”人鱼的鱼尾虽然漂亮，但最主要的材质是角质层，根本没有神经分部。可瑟提的尾巴却犹有魔力一般，正挑弄这科迪的下巴。

“别动手动脚的。”科迪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对他的动作做出了反抗。

“好。”瑟提笑了笑。

瑟提忽然很想知道，长老会那些人如果看到，被人鱼王救下的他，帮忙把女孩送走了，会是什么表情？

如果真的被抓到了。

就让让他自己去送死吧。

不必再搭上一条无辜的人鱼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被修傅明这个ending动作吓了一跳。

修傅明身上绑着的是剧组的道具鱼尾，根据各个阶段演员的咖位不同，定制了质量材质不同的鱼尾。

在演绎的过程中，会有小威亚负责拖动鱼尾，但这不代表，连鱼尾调逗这种情况都能做得到。

“cut！”陆绎珉喊出了停顿，池梨青如释重负地趴在地上。

修傅明反应比他快，直接手臂一弯拖住了他。

然而没想到，池梨青红着脸，捂住口鼻，直接一把推开了他。

被排斥地如此突然，修傅明愣了一下。他脱掉道具鱼尾，忽然发现自己手上有什么东西。

他的虎口里，有一抹绯红。

第46章 心意相通

意识到手上这点东西是什么, 修傅明心下一沉。

和他反应一样快的是助理菲菲。菲菲见池梨青捂着口鼻走来，双眼瞪大，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随后, 菲菲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异常冷静地抖开外套披在池梨青肩上。并且在开门的一瞬间立刻开伞，把所有摄影棚外聚集在池梨青身上的视线全部阻隔在外, 和另一位男助理左右护法护送着池梨青远去。

很奇怪。

助理菲菲是关蓉团队的核心成员，虽然她接触的事务并不复杂，但该有的礼节是必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