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兵器不一样(21)
石忠既不点头也不退拒,捏着钱袋说起石家的遭遇。其祖父南下时得了天花,没能熬过去病逝。大伯比石父年长十几岁,一面将弟弟抚养长大,一面摸索着二十八字打油诗的秘密。
“大伯带着父亲到金陵时,两人已经没有开店的本钱了,只够买下了这间院子,平时以抄书为生。
他们不懂武功,但不愿毫无建树地等待,誓要弄清诗中所藏。「尽处花开生两面,十三城门问北斗。五十三参葬青山,我命由我不由天。」”
石忠说到此处忽而停了,并不信有谁真的能够反抗造化弄人。
“四五十年了,也没查到更多实质性的线索。只知十三城门说的是朱元璋入葬,而葬青山指代崇祯帝吊死的景山,那些谜团终是留给后人去破解了。”
单说下半阙打油诗,若非博古通今,别妄想能破解旧日谜团了。
‘花开生两面’出自《世说新语》,后接‘人生佛魔间’,应该是指那线武道生机的善恶难辨。
再说朱元璋出殡,为掩藏真身的入葬位置,下旨让金陵城十三城门打开。十三支相同的出葬队伍,让人无从得知究竟哪一队是真。
晏归舟乔装了一番,把曾经研究的明孝陵应对北斗七星格局放一放。
连夜半推半拽把石忠送去了医馆。需让大夫确定石忠的扭伤有无大碍,体虚是否能够调养。
等办妥那些,才开始挑灯夜读。翻着曾让整个江湖梦寐以求的秘籍,只能望而兴叹魔门神功奇诡无比。当然魔门是自称圣门。
是魔也好,是圣也好,没有武学基础常识,仅凭侥幸练得长生诀内力,晏归舟很有自知之明,恐怕此世无法练习神功。
细一琢磨,她的运气真的不错,世间又有几人见到这些秘籍。哪怕是石之轩也没此幸运。让她在此世攒够理论,那么距离大胆实践的机会也不远了。
正似窗外,已是黎明前的黑暗,太阳不久便会升起。
晏归舟刚要收书入睡,却现隔壁房太过安静。
未免伤着脚的石忠来回折腾,原本安排他在客栈住一夜。此前还听得隔壁有声响,眼下居然连呼吸声都没了。
这是不放心地去敲了门,屋内没人应。店小二迷迷瞪瞪地说,两刻钟前石忠离店了。
‘他忽然想到家里的灶台火太旺了,怕烧干了锅子出事,让我给开的门。说,先回去看看。’
店小二没有怀疑石忠的说辞,晏归舟听了却急朝乌衣巷方向掠去。哪有什么灶台火,石家分明连一根木柴都没了。
晏归舟来到金陵,听了不少旧闻新事。比如京城贾家的八卦,岂能不知贾敬死于何时何地。
武林残部,不论正邪都太过执着。这点已在贾敬身上得以证实,而着实不愿再添不必要的人命。
街巷清冷,冬风呼啸,有残影飞过而无人知。
‘哐当!’
一道寒风穿透窗户纸,直直击在石忠的手腕上。
石忠被打得生疼,将差点送到嘴边的碗摔了。瓷碗摔成了几瓣,看似清水的液体洒了一地。桌上小纸包的残余粉末,却表明碗里有毒。
晏归舟翻窗而入,直接提起石忠的衣领,真恨不得抽醒他。“想自杀?为了一个早已消散的门派,值得吗!”
石忠神色茫然,他完成了任务,此生已无牵挂。“历代训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何况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我给你活着的理由。你先回答,是不是谁得了木匣,谁就算圣门之主?”
晏归舟看着石忠肯定点头,严肃地说,“那么我命令你活下去。现在,你就誓会听我安排,尽一切可能好好活下去。石忠,身为圣门弟子,你立即起誓!”
石忠本能地立即跪下,毫不犹豫地对天誓。当回过神来,他才抬头迷茫地问,“我能做什么?而且您也说了,我们最好别一起出现,免得被看出有关联。”
“不为难你,只要维持一个栖身之地即可。”
晏归舟记挂的人极少,最初给她善意提醒的智能儿,是必要帮助的人。
在诈死离京后,她几经辗转才知道智能儿被赶出了水月庵。一度没了对方的音讯,最近查到智能儿在扬州的尼姑庵。
算给石忠找点事做,要其练得一些本事。不求富贵逼人,但等将来她不在了,能代她照拂旧故智能儿一二。
石忠听着具体任务,反倒是安心地点头了,这是又给自己找着生活的目标。“您放心,除非我死,否则一定妥当完成。”
“放心?我岂能不放心。起来吧,坐下说话。”
晏归舟不怀疑石忠的忠心,挑眉一笑,将一份度牒放到桌上。“也别担心什么活人不能保守秘密。怕被天命教查到?那换了身份就好。照着度牒来,易容什么的,我会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