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这一天。”

赵放的心一瞬间坠入冰窖，寒凉直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人骨头生疼。

他微微冷笑，“丽妃害死一个孤儿却赔上了整个相府的荣华富贵，皇上好谋略，这笔买卖皇上赚大了。”

公孙肆是谁，自然听出赵放话语中的讽刺之意，

“你觉得不好吗？”

赵放的身体一寸寸凉下去，“好与不好我说了不算。”

公孙肆将赵放的脸扳过去与他面对面，“你这是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我哪里做错了？”

“皇上怎么会错？”

赵放清凌凌的眸子盯着公孙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能为皇上的大计而死，公孙稚何其幸运？不是谁都有这份荣幸的。”

公孙肆，“原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还板着脸？”

“我待他不错了，恩准他以皇长子的身份葬在皇陵，这份殊荣多少人求之不得？”

赵放依然盯着他，“你问过公孙稚吗？”

公孙肆，“什么？”

赵放，“你问过他吗？他同意要这份殊荣吗？”

公孙肆的表情有几分阴沉。

赵放继续说，“还是你自作多情觉得别人应该感激不尽？”

“就像我们此刻，你该不会也认为被你宠幸是我的殊荣吧？”

“那我明确告诉你，不是的，我不稀罕这样的殊荣，谁要谁拿去。”

“我相信公孙稚也是如此想法。”

“如果你告诉他那个‘糯米糕’有毒，会害死他，他还坚持吃下去，我无法可说。”

“可他一无所知，甚至是开开心心地吞下毒药。”

“你就这么看着他死，何其残忍？”

公孙肆的脸色铁青铁青，

“他只是一个孤儿！”

“无人要的孤儿！”

“当初若不是我将他救回来，他也会饿死！”

赵放呵呵，“皇上可真仁慈，还让他多活了几年，我想公孙稚地下有知一定对皇上感激不尽吧？”

公孙肆不理解赵放为什么如此生气，“阿放，你到底有何不满？”

“我拿他换李相有错吗？”

“此等妙计你不夸我一句，反倒如此阴阳怪气地嘲笑我。”

赵放心寒，“看来我头几年都白教你了。”

“你永远无法理解我心中的价值观，生命无贵贱之分，你不该这样漠视和利用一个无辜的孩子。”

“爱民如子，他虽非你亲生，却也是你的‘子’。”

“欺负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卑鄙恶劣、令人不齿！”

公孙肆被赵放劈头盖脸地骂，不恼反笑起来，

“你说我卑鄙也好，不齿我的作为也行，我不在意。”

“这个局是我权衡再三才定下来的。”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凡有，我也不愿意以牺牲孩童为代价。”

“阿放，你要知道打仗总有牺牲，朝堂是另一个战场，如果我不当机立断的话，会有更多人牺牲。”

赵放冷眼看他，“冠冕堂皇。”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索性就牺牲皇长子呢？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找一个孩子替他？”

“说到底，你是觉得皇长子的命更金贵，而公孙稚只是个贱民。”

“一个区区贱民怎配跟贵族比？”

公孙肆没有否认，“不错，公孙稚确实不能跟念儿比，因为念儿是公孙氏的血脉，他将来要继承大统。”

“所以他不可以死。”

赵放不愿再说了，他觉得两人无法沟通。

公孙肆见赵放背过身子不理会自己，态度软下来，

“阿放，别跟我置气了好不好？”

“大过年的我们要开开心心。”

赵放可没心情开心，“希望公孙稚在冰冷的地底下也能开心。”

他们朝堂之争无论如何牺牲那也是他们大人的事，都不该以牺牲弱小为代价。

公孙肆无声叹息，他想不通赵放为什么会为了这样的事不开心，李相绊倒了，无论是皇长子还是赵放都能安全。

从此以后，大晋王朝才是他公孙肆说了算。

他扫除了一切障碍，只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可赵放并不领情。

公孙肆也有些生气，他不再讨好赵放，转过身去同样不理人。

赵放正好落了个清净。

半夜，新年的钟声敲响，沉沉撞在赵放心头。

公孙肆翻身到赵放身边，厚着脸皮往他身上爬，“阿放，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赵放用力推他，“你有完没完？”

公孙肆，“我要睡服你。”

赵放，“……”

他没心情开玩笑，冷冷讥讽道，“反正你是畜生，想干什么就干吧。”

公孙肆真是对他这张嘴又爱又恨，亲起来的时候爱不释口，听到他说话又恨不得堵上。

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