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只想要GDP+番外(300)
天子在几个新晋得宠宫嫔的陪伴下来到了天香殿,驻足观望片刻之后,微微颔首:“尚宫局的差事做得不错。”
婕妤方氏近来最为得宠,胆子也大,将天子心绪尚可,便玩笑道:“昔年明皇以千叶桃花为助娇花,将其簪入宫妃鬓边,却不知今日我们姐妹几个是否有此隆运,也得陛下殊赐?”
天子听罢哈哈大笑,倒真是摘下一朵绢花簪到她鬓边,端详着点点头,方才举步入殿。
方婕妤语笑嫣然,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其余几个宫嫔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诸王与宗亲重臣早已经列席,年长的后妃们微笑着坐在上首,向天子行礼之后,淑妃甚至笑着夸了方婕妤一句:“鬓边的绢花果真不俗。”
方婕妤不无得意,倒是不敢在这种宫宴上放肆,谢了淑妃夸赞,袅袅婷婷的坐到自己的坐席上去。
定国公能猜到天子今日行宴为何,诸王也并非痴愚之物,一个接一个的起身说吉利话,又或者舞剑弹琴助兴,还有位小皇孙利落的背出了天子年轻时候写得御诗,成功赢得满堂喝彩。
儿孙满堂,天下在握,哪有不高兴的理由?
天子精神矍铄,满面笑容,冷不丁一瞧,倒真像是个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老者。
直到酒过三巡之后,天子笑容敛起,轻轻的叹了口气。
伴随着那一声叹息,礼乐声瞬间低沉下去,说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聚精会神,亦或者是小心翼翼的将全幅心神集中到天子身上。
陈王起身,毕恭毕敬道:“君父忧愁,便是做臣子的没有竭尽全力,今日君臣相得,上下甚欢,父皇因何叹息?”
天子手扶在桌案上,神色凝重:“就在昨日,戎狄遣使上疏与朕,请求效仿先帝时候的旧例,遣公主出塞和亲,为此,他们愿意以北州十六城作为聘礼,尔等以为如何?”
一语落地,满殿寂然。
和亲啊……
诞育有适龄公主的后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妃甚至于不自觉的第一个开了口——她的女儿今年十一岁,已经到了能定亲的时候。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社稷安宁,哪里是公主和亲就能做到的?”
寂静的大殿上回荡着她有些颤抖的声音。
天子没有言语。
淑妃便不轻不重的责备道:“袁妹妹,前朝大事,哪里是后宫妇人能够插嘴的?我知道你心疼公主,难道陛下便不怜爱女儿,先帝便没有舐犊情深吗?都是为了国家,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袁妃比淑妃小了几十岁,如今二人却同在妃位,可见她昔日有多得宠,而人一旦得势,又难免张狂,梁子在多年前便结下了,但后果却直到今天才爆发出来。
淑妃一撇嘴就是后宫不得干政,紧接着把先帝遣公主和亲的故例摆了出来,袁妃即便再如何爱女心切,也不能说什么了。
她侍奉多年,自然谙知天子秉性,不敢再说,只是低头默默垂泪。
天子却问淑妃:“你觉得朕该当如何处置此事呢?”
淑妃回答的滴水不露:“妾身不过是后宫一个痴愚妇人,哪里懂朝廷大事?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成与不成,当然也唯有您能拿主意了。”
天子哈哈笑了两声,却没有就她这几句话做出评论。
他微微垂下眼皮,目光依次在年长的皇子们身上落定,从齿序最低的成年皇子,一路移到了太子妃与成宁县主母女二人的坐席处,最后猛地抛出了一颗炸弹:“朕决意于今年立储!”
然后压根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便厉声问信王之后、诸王之中年纪最长的陈王:“老六,你以为朕是否该答允和亲之事?应该,或者不应该,说!”
陈王对天子这个父亲有心理阴影,一听他大声说话,声色俱厉,便开始胆战心惊:“儿臣以为,近年来边关不宁,盗匪横生……”
天子劈手将面前调羹砸到他面前去:“该死的畜生,朕问你是否该当应允和亲之事,你在啰嗦什么?!应该,还是不应该?!”
陈王慌忙起身谢罪,以头抢地:“儿臣以为,应该!”
天子猝然转头去看颖王:“老七,你以为如何?!”
颖王拜道:“儿臣以为,不应该!”
天子又去问下一个人:“老八?!”
济王拜道:“儿臣以为,应该!”
……
如是诸位成年皇子都被问了一遍,天子终于将目光转到了东宫的坐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