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茉莉/谈恋爱不如学英语(97)
终于,我在长久的沉默后,试图平静地向他解释,“这和这一次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但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每说一个字我的音调便会拔得更好,到最后,几乎好似在崩溃地朝着他尖叫。
“呵。”
或许是我的反应给诺亚提供了些许愉悦,眼中的愤怒瞬间化为慵懒的旁观,他好似得逞般地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好吧,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这句话无疑和“啊对对对”有着相同的威力,我急迫地向他强调,甚至为此急出了眼泪,“我、我才没有什么Daddy Issue!”
“……我没有!”
诺亚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他一向深邃且从不流露半分情感的眼眸中,此时却好似被什么洇湿,折射着朦胧的微光,起伏的胸膛深深呼吸,却好似抽噎般地轻颤,但此刻的诺亚依旧是理智的,他轻轻地拭过我的眼角低语。
“你忘记了吗?三年前你是怎么跟我分手的。”
我怔愣地看着他,身体逐渐僵硬。
因为几乎就在同时,已经变得模糊的回忆逐渐浮现。
*
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
之所以选择出国读商科,是因为外公当时有将家族企业交给我的打算。
我不知道是因为外公的思想因为时代的发展而变化了,还是因为当时的他就已经隐隐意识到,外人总归比不上亲人可靠这个事实了。
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受过多大挫折,是个非常不求上进的人,一开始我当然不愿意离开家乡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并待上足足四年的时间。
但就在出国前一年,我印象中忙碌且自恃清高的父亲,却与容秀娴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一个依仗妻子家庭发家的入赘女婿竟然有了一段极其不光彩的外遇,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容秀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又是哭又是闹,一开始说要让他净身出户,但后来她又心软了,说只要能回家就可以既往不咎。
我和父亲的关系并不算好,因为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不喜欢我,甚至经常用不善的言语贬低嘲讽我。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才知道,在严格的独生子女政/策限制下,他对于我是个女孩而耿耿于怀。
而他更介意的是,我竟然随母姓容,这极大地伤害了他作为男性的自尊。
理所当然的,容秀娴的“善意体谅”并没有被理解。
相反,他因这些“介意”在那次争吵中将一团团毒液喷洒在容家的每一个人身上,就好像这件事不是他自己早就已经同意过的,而我们容家的每一个人都因此变成了迫害他的罪魁祸首一样。
哪怕是作为一个不被父亲所喜爱的女孩,我也依旧被这些言论伤透了心。
为了逃避这场纷争,我对出国再也没有了排斥,到了开学前夕便立刻坐上飞机,跨越了半个地球来到了波士顿。
来到一个完全人不生地不熟的国度,我暂时忘记了一切烦恼,但因为我的英语太糟糕了,读书和生活都差点产生了问题。
也因此,我阴差阳错间认识了就读于哈佛的诺亚,以学英语为前提和他交往。
……
在美国社会的定义里,读大学时的诺亚是一个十足的怪胎,而在我的眼中,他的形象逐渐与我的父亲重合。
他们是一样的心高气傲、好为人师,一样觉得自己怀才不遇、靠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现在的我知道诺亚当然没有那么糟糕,相反他的确和我的父亲不一样,是蒙尘的天之骄子,毕竟他其实有着非常不错的出身,就读于数一数二的学校,后来还完全靠自己的能力一手创办了一家估值几百亿美元的上市公司。
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他的毒舌和高高在上让我心生反感,不断地回想起我的父亲。
可我并非铁石心肠,这并不足以支撑当时的我做出决绝分手并立刻和其他人交往的决定。
事情的导火索依旧是我的父亲。
期末考试刚结束的那两天,我结束闭关打电话回家,也因此,隐瞒了快一年的矛盾再度摆到了我的眼前。
容秀娴已经不愿意接任何人的电话,我疑惑地问外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则没好气地告诉我,我的父亲原来在外面有不止一段关系,听说还闹出了个很大的孩子——跟他姓。
而容秀娴对于离婚的态度依旧是模棱两可,她表现得就好像自己完全失去了依靠,却又不愿意对现状产生任何的改变,仍带着些许挽回的意图。
当时的我被容秀娴的优柔寡断气疯了,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这种愤怒被立刻迁移到了和父亲有着相似脾性的诺亚身上,现在想来,着实有些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