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眠一手搭在水池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围裙，“不知道，但如果要彻底从那样的环境中脱离出来，最合适的方法还是直接离开。”

越远越好。

林清莲想到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想到自己曾经受过的眼色，点点头，“那便去吧，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等你在新的地方找到新工作挣了钱再还。”

“老板——”外面的客人扯着嗓子叫唤，“来客人了！”

“来了！”林清莲拍拍盛眠的肩膀，“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盛眠还是花魁的时候，对这些繁琐的活计并不熟悉，但有时候也会羡慕厨房里的厨娘，看着她们在烟雾缭绕中做出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有名的厨子还会受到人们的敬爱，而自己在别人口中的评价大多是出自虚情假意。

她早就受够这样的日子了。

到晚上的时候，自己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盛眠看着那屏幕上被裂纹分开的花姐两个字，没有接。

直到下班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打来，盛眠看了上面的备注才接起。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叶暄在电话里低声说，“但还是劝你一句，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不可能每次都刚好有人帮你解围。”

盛眠同意他的说法，“嗯，下个月我就准备走了。”

那边的叶暄有一阵没说话，“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还没有。”盛眠将身上的围裙解下，“你有推荐的地方吗？”

“没有。”

和叶暄的每次通话都很短暂，盛眠还没来得及再问几句，这人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她还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呆，盛眠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拉了拉衣服，“大姐姐，你长得好好看。”

盛眠将手机塞进兜里，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翘着两羊角辫的女孩，温柔地摸摸她头顶，“你长得也很好看。”

女孩子显然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话也支支吾吾起来，“那个、我哥哥……想要……”

林老板这个点不知道去了哪，盛眠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厨房里有人，那大概是去了厕所，便牵着小孩的手走到门口，“这个时间点你家里人怎么放心你出来的。你哥哥？要什么。”

女孩子语气里满是扭捏，目光频频看向外面黑暗的某处，“就是……微信……”

盛眠疑惑地嗯了一声，“那你哥哥人呢？”

小女孩将最重要的信息讲出来了，之后说话便顺畅了很多。“他在隔壁的超市门口，他害羞。”

盛眠总算反应过来了，顺着小孩的目光看向外面，果然看见阴影中有一个不明显的人形轮廓。“那不可以哦。”

“啊？”小女孩露出失望的表情，“……那我的棒棒糖没有了。”

盛眠忍不住笑，在这里的工作的这段时间，她逐渐知道了很多的词汇，再加上之前的记忆，现在和人对话已经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障碍了。

“怎么？”她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也不算外向的女孩子会跑过来和自己说话。“哥哥答应你拿到我的微信就给你买棒棒糖？”

小女孩重重点头，“嗯！”

“这样，虽然我不给你微信，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棒棒糖。”

“真的吗？”女孩子没想到兜兜转转棒棒糖终究还是会落到自己的小口袋中，简直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立马点头如捣蒜，“那需要我帮姐姐做什么事情吗？”

这小丫头懂得还挺多，知道不能吃白食。

盛眠想了想，“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头花是在哪里买的吗？”

这问题简单，小姑娘毫不犹豫的说：“是我妈妈出差的时候从外面带回来的。那边的皮筋又便宜又好看。”

盛眠眼睛一亮，“外面？哪个地方？”

“很远的地方。”女孩子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妈妈和自己说的那个地名。“我不记得了，反正不在我们省。”

“好，那我知道了。”盛眠看着老板从外面，便打了一声招呼，“我去买个东西，马上回来。”

老板看她手上牵着小孩，疑惑道：“这不是附近那家的小孩吗？怎么这么晚了在这里。”

“她想吃棒棒糖，我去给她买一个。”盛眠说着就打算出门。

“等一下。”老板叫住他们，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小姑娘，“你直接给她钱好了。”

盛眠一想也是，还省的自己跑一趟，便葱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这个够吗？”

女孩兴奋地点头，“够了！”

看着女孩抓着硬币扑向那个从阴影中出来的男子怀里，林清莲对脸上还带着笑的盛眠说，“那是她爹，名声在这一片挺臭的，不过他老婆人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