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凝身上的衣服比较完整，车钥匙也是因为她的珍重而放在了裤子的拉链口袋，因此没有被收走。

“我们先去洗个澡吧，我家开的沐浴中心，很安全。”

这一次坐上摩托车的时候和之前不一样，盛眠抱紧了身前的人。感觉到陈月凝还在微微发抖的身体，想用额头抵住安抚，又想起来自己戴了头盔，只能松开一只抱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没有用，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她。

到达地点的时候，陈月凝好像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小姐，盛眠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扯崩了几颗纽扣的衬衫，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陈月凝就是回头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自己身上只剩下最里面的一件吊带背心。

盛眠拒绝，“你给我你自己这个样子也不合适。”

陈月凝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又不是没有穿衣服，而且我这叫辣妹装。”

“还是说你嫌弃我的衣服？”

于是盛眠便穿上了陈月凝的长外套，被她牵着手，进了这家看起来金碧辉煌的沐浴中心。

前台接待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就是他们家老板的千金，即使她很少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有几个人都迎上去。

陈月凝把他们都推到一边，只跟前台要了一间包间的钥匙。

他们到了这家沐浴中心的最顶楼，盛眠没见过这么高级的浴室，看起来像是给情侣准备的，浴缸很大，和电视里的那种单人浴缸比起来，大概要大上两三倍，但要比澡堂里的那种浴池要精致上许多。

她完全不知道这些器材应该怎么用。

直到将包厢门锁上以后，陈月凝才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盛眠的反应不算迟钝，她只是能够藏得很好，况且这样的事情不管是现在的自己，还是曾经的自己，都算经历过。只要能活着，只要能活得更久一些，能走到更高一点的地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将这些现在遭的事情全部还回去。

她安静地站在陈月凝身边，看着她靠着门板细细发抖，心里涌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有人和你一起遭遇苦难的感觉。

一个人遭遇的时候会觉得天都塌了，无数次想过要去死。

但有个人和你一起遭遇了这件事，这个人表现的和你当年一样脆弱，你就会觉得，噢，原来不只是我这么脆弱，不只是我运气这么差，不是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陈月凝坐在地板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撑着身体起来去放热水，给两人找了换洗衣服。

盛眠看着她操作，看着浴池里泛起白色烟雾，看着她在偌大的房间里面走来走去，最后给她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

拉着她光脚踩进浴缸，听她给自己讲解这些东西应该怎么用，然后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埋进了水里。

水是透明的，能看见他们俩的身体，没有什么痕迹，只能从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衣服上看到一点，但不会有人会联想到他们之前的遭遇。

陈月凝拿这一块像海绵的东西不断的搓洗着身体，那几个被触碰过的地方被搓红，几乎要印出血来。

盛眠只是安静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以前的自己。

当然，陈月凝不是盛眠，只要她告诉她的亲人，这件事就会有人出面帮她解决这件事，虽然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但她也曾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

她没看见自己常用的肥皂，那边一大瓶的沐浴露看起来价格不菲，她便只是安静的把自己泡在水里。

“你说这些人死后会去哪里呢？”陈月凝忽然道。

盛眠被问得猝不及防，但嘴巴比脑子的反应要快。“十八层地狱。”

“他们会经过每一层，直至最后灰飞烟灭。”

陈月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那个画面，然后低低地笑出声。“要是有三十六层七十二层地狱就好了，像这样的人，就应该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要再投胎了，不管是做猪还是做狗，都玷污了畜生。”

在这之后两人又沉默了一阵。

“照片他们应该不会放出去，只是用来作为压榨我们的筹码。”陈月凝摸着自己肩头胸口泛红的皮肤，“我会想办法把原片要回来。”

“但我有些疑问的是……盛千秋知道吗？”

“或者我想的坏一点，这件事情是他默许的。”

盛眠沉默。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情况比我们想的要糟糕。即使是我可能也没有办法能全力保住你。”

盛眠还是沉默。

陈月凝把脑袋也埋进水里，盛眠只看到水面一串小泡泡。

再次抬起的时候带起了一片水花，陈月凝说，“管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