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女文炮灰后(13)
珠桦头顶上盘桓的雾气愈发浓厚,她……没有安慰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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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大周的天澄澈如洗。
骆青月努力放空自己,将眼泪一颗颗忍吞入腹。她手持羊脂玉骨团扇,另一只手扶着喜轿内壁,犹记得长姐出嫁时,宣威将军身骑白色骏马,风流潇洒,羡煞京城中多少姑娘呀。
她却不一样,她的婚事乃圣上赐婚,意在为雍王冲喜,而她只见过一面的夫婿落水后重病,至今卧床不起——今日的好戏,由她一人独唱。
不知过了多久,喜轿忽地顿住,清亮高亢的“落轿”声响起,骆青月晓得,她往后许多年的居所到了。
她理好发簪与衣摆,在喜娘的搀扶下忐忑地迈出第一步。
团扇扇面绣着正红牡丹与交颈鸳鸯,堪堪遮住新娘的正脸。众人自侧面瞧去,先是静默一瞬,而后纷纷惊叹欣呼,原来这就是越国公府二小姐,玄阳城第一美人。盛妆粉饰之下,那张端庄典丽的面容显得艳丽明媚,环佩叮当、钗裙轻摆。
周遭嘈杂喧闹,骆青月不知旁人所想,只顾走好自己的路。忽地,人群里骤然爆出一阵惊呼,若非谨记着要目视前方,骆青月真想瞥去一眼。
她的心始终是乱的,乱得令她耳鸣、颤抖,脚步如落在悬崖边上,仿佛下一刻便要跌倒。
“是我。”
这是副温和淡漠的嗓音,它的动听胜过丝竹管弦,奏得骆青月浑身酥麻。她不由得怔愣,她微微垂眸,但见喜娘的手脱离了她的手臂,而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上前来,笨拙生涩地与她十指相扣。
看客们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骆青月揣着灼热含心脏,捕捉到了又一句话:“我来接王妃。来得太迟,抱歉。”
是雍王齐殊。
是她今日要嫁的人。
骆青月的心脏极快地跃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我写着写着把自己写生气了,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邦邦两拳四处乱锤。
珠桦没想明白的那个问题,是一种“危难关头男人冷静而女人惊慌”的刻板印象,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真出了大事男的未必比女人冷静。她的刻板印象要慢慢矫正,我尽量写快一点。
第7章
骆青月的脚步变得扎实,红色绣鞋迈过门槛再落下时,她忍不住低笑,招致了齐殊的偏头侧目。
两人在喧天锣鼓中对视,一丝不自在飞速掠过齐殊的脸,旋即敛得干干净净,恍若从未出现过。
喜堂拜了三拜后,大病未愈的齐殊自然不会与宾客痛饮拼酒,亦无宾客敢打雍王殿下的趣。贺词美言说过一遭后,新婚的夫妻携手离开正厅,背影瞧起来甚是和谐般配。
有人叹道,真是锦绣良缘,真是天造地设的璧人啊。
骆青月方一进洞房,便抬手轻拂眼眶,齐殊这时又侧脸瞧她,温和地笑道:“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你若施不惯脂粉,待会儿清洗掉便是。”
对,齐殊在心中点头,不该施脂粉。
素面朝天的模样,只能像三分,再染上粉黛,那股相似的气韵就更浅淡稀少了。
待流程规制走完,大病未愈的齐殊疲惫不堪。他心血来潮的谋算,或许已让糊涂出嫁的骆青月不满,那么婚礼当天的功夫,他必得竭力做足,如此才能让骆青月安安心心留在自己身边。
他身体抱恙,能够亲去府门相迎,已是违了医嘱,尽了他颇大的心力。
这样可笑的表面功夫,竟令骆青月十分受用。
她垂首浅笑,任由齐殊耐心地替自己卸下沉重华贵的发冠:“妾原以为,自己要孤零零地进雍王府了。”
金叶镂空耳坠的末端,镶嵌着一枚小巧血色玉石,齐殊将其放进侍女端着的紫檀木器皿中,回道:“我体弱,自落水后便长久卧床,无法去越国公府接亲,王妃莫怪。”
“我哪里……妾哪里会怪殿下呢?”骆青月慌忙改口,由“我”改称“妾”。
谁料齐殊却捏捏她的袖口,十分善解人意:“在我面前,选你习惯的字眼作自称,别拘束——岳父岳母如何唤你?唤小字,还是唤‘青月’?”
骆青月因齐殊的善解人意动容,羞赦地答道:“我的小字叫做‘婵婵’,‘婵娟’的‘婵’。”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玄阳城中的富贵人家、平头百姓或多或少关心着的这对男女红帐前对坐,亲昵的模样宛如相识多时。
真是……
真是花言巧语、心机手段皆登峰造极的狗男人啊!
一旁服侍骆青月卸妆卸首饰的侍女正是珠桦,她自忖新人沉浸于大婚之喜,不会注意到自己,已暗暗翻了数个白眼。
府门相迎,是表面功夫。
要骆青月卸妆,是为了使她更像心头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