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女文炮灰后(109)

作者:七句流言

陆殊难免思索“要下雨了”是否有更多的意义,但念及小妹还在,他便柔和地笑:“国师嘛,不管由谁来当,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而且气象千变万化,谁能说得准?”

陆含英一时无言,牵着兄长的手往前方去。时辰尚早,不知从哪飞来一对蜻蜓,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便撒开手,欢笑着去捉:“我捉来给母皇看!”

她跑得极快,陆殊连忙跟上去,七八步便跑到了城墙拐角,这时陆含英止住步子,向兄长比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噤声。

陆殊心领神会,慢步踱到妹妹旁边,俯身揽住陆含英。半个瞬间后,他陡然瞪大瞳孔,木愣愣地张了张嘴。

拐角的另一侧,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阿媞,我初登基时突患顽疾,太医束手无策,国师却说可以寻一个八字合适的孩童放在身边,将我的煞气渡到那孩童身上去——这事你可曾有过耳闻?”

第一道声音,属于陆灵。

继而响起的第二个声音,这声音虽陌生,却能从陆灵的称谓里判断它属于姜媞:“陛下,臣不知……”

“那个时候我刚刚手握权柄,怎肯败给病症,就算昧着良心,我也要找到合适的人选。你说说,雍王自幼体弱,莫不真是他替我渡劫?”陆灵轻笑一声,“我亏欠他,看来我如今的病,是上天降下的报应。”

姜媞的语气里全是无奈:“陛下,您平日几乎不信鬼神。”

陆灵又道:“再怎么不信,轮到身体康健之事,也该抱着侥幸信一信。掌权久了就舍不得放手,人活得久了就舍不得去死,也舍不得我的几个孩子。”

“灵姊……”姜媞惆怅地低唤,“不要再说了。”

分明是夏日,陆殊却脊背冒着冷汗,他盯紧自己手掌心的纹路,身体轻轻颤抖。母皇在说什么?他竟是不是母皇的亲生骨肉吗?……母皇养育他,竟怀着那么大的私心?

“哥哥,”陆含英突然声若蚊蝇地问道,“母皇她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陆殊强颜欢笑,摇了摇头。

另一边,陆灵揣着笑意继续说道:“小殊刚到我身边的时候只有几个月大,日夜哭闹,烦人极了……”

这句话尚未说完,陆含英便捧着刚捉到手的蜻蜓奔了出去,快得像一阵风:“母皇!母皇快看儿臣抓来的蜻蜓!”

见幼女猛然跑出来,陆灵大吃一惊:“含英?你怎么在这儿?你一个人吗?”

陆含英眨眨眼睛,悄悄瞥了眼拐角,脆生生答道:“嗯,儿臣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含英妹妹:妈你别说了我害怕!!!

第52章

“既是你一个人, 怎么跑到宫墙上来了?照顾你的宫人们呢?”陆灵一手牵起女儿,一手接过美丽的蜻蜓,小生灵在她指尖停留片刻, 翩然飞远, 仅留下温凉的触感,“啊, 它飞走了。”

陆含英痴痴望着蜻蜓的尾端,撇嘴抱怨道:“儿臣好不容易才抓到, 想给母皇看的……”

“母皇已经看到了。”陆灵笑着揉了揉陆含英的脑袋, “下次给母皇抓点儿不会飞走的东西,比如小猫小狗之类通灵性的。”

“好哇, 儿臣养的猫长大了好多, 母皇要不要去看?”陆含英拽着母亲的袖口,往和陆殊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仰起脸,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宁平侯一起去罢!”

姜媞欣然应允。

耳听着脚步声已然远去, 陆殊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脚步虚浮,连一路上宫人们的问候都听不见, 甚至不知自己怎么骑上的马,又是怎么奔驰到的玄水边。

太阳藏在层层浓云背后,吝啬地把金光洒在水面上。

玄水夏日涨潮,故而修筑了高高的堤坝,陆殊卷起袖口, 孤零零地盘腿坐在岸边。他单薄得像从陆灵手中飞远的蜻蜓, 风一来, 他就会飘零,雨一来,他就会伏地。

袖口之下藏着些淡淡的疤痕,陆殊有时痛恨自己的抱病之躯,想自暴自弃地一死了之,但又舍不得年纪轻轻便折没年岁,故而想出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

如今,他又开始用指甲掐、拧、划着手腕,仿佛只要这样做了,他就能得到解脱。

玄水真静啊,如果跳下去,会激起多大的波澜?

陆殊当然不会自己去试,无论珠桦怎么修改他的人设,他都自觉主动地往利己主义者的方向靠拢——唯有自残的时候,他才是反利己的。

他静静坐着,聆听天地万物,直至轻盈的脚步声传进耳朵,他终于肯回一次头:“姜……”

待来人走近,陆殊把这个“姜”字咽回腹中,尴尬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这位与姜青月神似的女子怀抱一把镶玉古琴,面容瞧着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然而陆殊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只好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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