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搀扶在一起，瞧见衙役，脸都白煞了一片。

陈平安在前引路，嘴上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两个小娘子你瞧我我瞧你，嘴紧紧抿成一条线，惊怕地收回目光。

“玉儿姐姐，到底怎么了，这里这么多衙门的人。”如儿带着哭腔，抽咽着说话，结结巴巴许久，这才说明白。玉儿搂着她的肩膀，将其抱紧了一些，嘴里安慰着：“别怕，他们说是宋郎君来叫我们的。肯定是他救了大娘子，你看这里全是新知县的人，我们不会有事的。”

玉儿心中忐忑，张府上下没有一个她认识的。要是宋郎君真救下了大娘子，又怎么会的一个不留。难不成，她信错了人。

她死死抓着如儿的手，尖锐的指甲掐进那白嫩的手掌之中。如儿疼的叫了一声，“玉儿姐姐，奴疼。”

等回过神，玉儿这才发现那细白的皮肤上全是她掐出的血印，她心疼地捧着，眼神满是愧疚。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花厅。

宋景和沈知寒在此等候，玉儿跨过门槛的刹那，一个没稳当差一些摔进了门里。

她慌忙瞥了一眼宋郎君，看见她端方站好，对自己微微颔首，心中这才稍显安然。

剩下的事便由沈知寒开口。

玉儿和如儿听到张之和已被关押，刘大娘子还未死，喜极而泣。两人抱头痛哭，好一会儿，这才想起什么，擦去眼泪，从如儿不合脚的靴子中取出账本。

证据到手，张之和的罪责没跑了。

玉儿和如儿挂念刘大娘子，“知县大人，宋郎君，不知我家娘子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沈知寒手中拿着账本，一页页查阅，眉头蹙起，似要发怒。

宋景迈步，将两人带出门外。

说了刘大娘子如今的情况，如儿不争气地哭了出来。玉儿听着心烦，语气重了一点，“别哭了，如今大娘子如此，身边就剩下我们两人。你还哭哭啼啼，叫大娘子怎办。宋郎君，我听闻家里仆从都被抓了起来，可黄嬷嬷是无辜的，她是好人，还请郎君替我们说说情，让沈大人把黄嬷嬷放了。”

如儿跟着点头，圆钝的鼻子红扑扑的。

回廊下，宋景的脚步微滞，她长叹出一口气，不知怎么和两人说黄嬷嬷已死的消息。

看得出，两人是将黄嬷嬷当作家人。

玉儿聪慧，又甚是敏锐。自小是做奴婢活的，惯会瞧眼色。宋景不说话，她便明白黄嬷嬷怕是遭了陷手。她紧紧抱住如儿，咽下苦楚，先开口说道：“是不是……是不是黄嬷嬷出事了？”

宋景看着她，喉间涌动。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玉儿读过几年书，知道哭哭啼啼没用。黄嬷嬷送她们离开张府，本就会招来报复。她擦去滚烫的泪，拉着懵懂不知的如儿，冲宋景福身。

她感谢宋郎君，如果不是她，大娘子怕也凶多吉少。

送到刘大娘子院中后，宋景停下脚步。

有她们细致的照顾，刘玉梅的命能保住。

这几日相处下来，沈知寒这个骚包虽说是不靠谱了点，但多少怀着赤子之心，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事的。青山县在他手里，至少不会比现在差。

不过，沈知寒的身家气度不像是寻常子弟。想来也是什么厉害人物，没准日后还会和陆玄扯上干系。

宋景是为了躲渣男来到这里，自然不想再重蹈覆辙。

看来，还是要否了沈知寒让她当厨子的想法，这钱不能赚。

第二十章

沈知寒骤然从账本里抬起头，这才发现四周早已无人。

丁长安在外候着，听到声响，迅速抬起头。那乳臭未干的少年勃然大怒，四四方方的账本在他手里已被揉作一团，狠狠摔在了桌面上，连带着杯盏也跟着一颤。

“张之和这个混账，竟是如此鱼肉乡里，草菅人命。”账本之中，不止有钱财往来，还记录了张之和私自募兵将其送去小藏山，供安豹使唤挖矿。想着那些去向不明的年轻男人，还有小藏山藏匿的兵箭，一丝不安的念头开始在沈知寒心头萦绕。

南风探查过，这安豹所带的人大概是与三镇节度使安富海有关。此人是父皇依仗，其手中拥兵十万，护住南野国门。小藏山匪寇一夜全灭，为首的安豹闻风躲藏，不知踪迹。就算呈上如此罪证，也无法撼动安富海的位置，反而叫他再次陷入险境。

他敛容，指尖触及账本，想到在小藏山的所见所闻，一团怒火燃起三丈高。

这些南匪借用草寇之名盘旋山头，看似是为了拦截过路商贾，实则是为了私挖铁矿，铸造兵器。

光是裴子路从山头搜刮的东西，就足够一家子吃够几年。要说只是为了钱，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