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估计过了两天会有永宁侯上折子，折子中会特意提到在平定这场对于由六王爷引发的叛乱中，曾经被六王爷所迫害的沿海青瞳鬼一族为了保护橘杏谷的百姓，不惜放下心中的成见，和叛军战斗，为最终的胜利奠下了基础。”

“然后，殿下就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清扫一下六王爷和苏瑾麟在东南沿海地区的势力了。”

……

“所以，仙草崖上面的瘴气真的是由青瞳鬼的尸体堆出来的？”

“没错。”林白崇长叹一声，“这群畜生啊……”

“放任了这群畜生二十几年的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被这个惊人的事实震慑到，阳关又是恶心又是愤怒，冷冷道。

“我当初之所以让白术接管西谷，是为了让朝廷放下对橘杏谷的戒心，让橘杏谷不至于因为尚伦这件事情被朝廷抓住把柄——别的不说，万一朝廷让我们制造毒药怎么办？所以我在尚伦留下的下属中挑了几个胆小怕事的让他接任西谷谷主。又怕太刻意被朝廷怀疑，所以将真相告知了另外几个部下，让他们假死，从而带着妻子儿女脱离橘杏谷。”被阳关刺了几句，林白崇没有生气，依旧慢悠悠地解释道，反倒让阳关说不出话来。

“白术这些年一直被我严密管控，他做的最出格的也就是对蜃地四鬼的血非常感兴趣，但我没想到，他和他的儿子居然背着我害死了那么多人……”

山下的青瞳鬼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最前面被捆着的白殷良，开始窃窃私语。也许是在海里泡久了，青瞳鬼的声音大多都低沉沙哑，但是任凭谁都能从中听出一股子怨愤来，若不是有旁边人拦着，有些青瞳鬼怕是早就冲上去，用鳞爪将白殷良撕成碎片。

青鳞站在最前面，从怀中掏出手帕，慢慢地擦拭干净手掌鳞甲上的血肉，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林玉晚所在阁楼的那个方向。

阿晚，我说服那些青瞳鬼了，我做到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了。

“所以仙草崖第三层和第四层的沼泽真的是人工形成的？为了阻止众人上仙草崖，从而遮掩山顶上躲藏的私兵？”陆霁突然想到一个细节。

“对，我也是十年前发现事情不对的，所以我放出了‘灵丹妙药仙草玉莲先到先得’这个消息，希望能有人能发现那些私兵，但是我又不能直白地说出来‘橘杏谷里有反贼’，那会牵连整个橘杏谷。所以这个消息也不能散布得很久。”

林白崇微微一笑：“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们，等你们这群有勇有谋，有权力有义气的侠客们。”

“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仙草玉莲，一切都是你为了铲除那些私兵的计谋？！”虽然林白崇夸了他们，但是阳关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拧着眉叫道。

“额……硬要说‘仙草玉莲’的话，‘仙’就是专攻草药的‘望月仙’云砂，‘草’就是资历最老医术最高的‘千金圣手’徐随，‘玉’是精通内科的‘玉竹仙’孙荧，‘莲’就是外科技术最高超的‘雪胆圣者’曲莲……”林白崇的声音在阳关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下越来越低，但最后还是不怕死地加了一句，“与其信那什么包治百病的草药，那么多大夫联手，还怕治不好一个人？”

阳关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却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还未发作，却听一声如同野兽嚎叫般凄惨的叫声，却见元亲王手里原本有些颓丧的刘莫突然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点一样，双瞳赤红，歇斯底里起来，竟一下子将身上的绳索震成碎片，张牙舞爪地朝着林白崇袭来！

元亲王一下子没有抓住他，反而被他推得往后一仰，正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就在即将头朝下摔倒的被一个人接了个正着。元亲王抬头一看，却是熟人：“卓捕头。”

卓尔点了点头，身后就有一个黑影窜出，硬是将冲到林白崇面前露出杀招的刘莫生生拦下！

“砰”一声，骨骼和骨骼，血肉和血肉的碰撞竟是惊天动地的，那人生生挨了一下，却没有退后一步，脚下踩出两个老大的坑来，就见他将刘莫往前一推，随后抬起一脚正踹在刘莫的心口处！

刘莫退后一步，众人这才看清那人的真面目，这人长了一张跟卓捕头相似的脸，下垂眼，看着有点丧，正是卓尔的堂弟卓书源。

之前阳关和李异看完了前面的口供，并且非常强硬地要跟卓家兄弟俩一起审讯尚伦，不过听到林玉晚醒了的消息还是赶回去了。

这两人便又审了尚伦两天，直到敲出了所有的情报方才罢手——不过这个时候，尚伦嘴里一颗牙都不剩了，作为代替，三跟手指粉碎性骨折，但是偏偏却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