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还没死！

“你那是什么眼神？在没问出唐灵风的情报之前，我是不会让他死的。”唐静海依旧是轻描淡写的口气。

李异不置可否，蹲下身，扒开他的胸膛，却意外发现他的胸前倒是完好无损，一个鲜红的印记出现在李异的面前。

那个印记深红色，第一眼看上去很像伤疤，但是因为是在心口上所以格外的引人注目。说不上是方还是圆，头小尾大，呈水滴状，但是在“水滴”中部却是少了一个角，显得有些像展翅飞翔的鸟，但是作为鸟的话，下半部分委实有些魁梧。

李异瞳孔一缩，这个印记他见过！就在阳关身上！原本他以为这也是阳关之前因为受了什么伤留下来的疤痕，但是阳关却告诉他，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有的印记。李异也为此研究了一下，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想阳关那把被当成了发簪的钥匙上面那个有着两对翅膀的老虎或是狮子之类的奇怪动物。

但是这个人并不是白发……李异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伸出手，将这个人的眼皮翻开，却又一次愣住了。尽管生命力的流逝让眼瞳的颜色很是暗淡，但这个人确确实实拥有一双红眸，不会错的！

唐静海就见李异突然扒拉了一下那个人的眼睛，随后开始默不作声地发呆。

李异曾经听人说过，如果一个人的祖上一直在同一处地方纹上纹身，最少三代后，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在同样的地方出现纹身的印记。一个比较闭塞的等级森严的族群，为了区别身份高低，纹身算是一种通俗的手段，地位越低的人越容易纹上纹身。蜃地四鬼应该也是属于这种情况。

阳关之前也跟他聊过，他觉得赤瞳鬼可能在蜃地四鬼当中生命力可能是最顽强的，但命运可能也是最惨的。从之前龙血石的事件当中就可以看出，另外几个部族的人可能根本没有把赤瞳鬼当人看，可以说是在奴役甚至虐杀赤瞳鬼也不为过。但赤瞳鬼到底不是猪狗，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也许一代两代会被洗脑，但三代四代甚至五代六代中肯定会有一个赤瞳鬼产生反叛的想法并做出叛逃的举动，比如说阳关的母亲。

如果有一天，人类发现本应当乖顺地被送去宰割的猪牛羊等牲畜突然不愿意就这么送死，开始反抗，在逃脱了一两个之后开始有更多的猪牛羊挣脱开樊笼奔向外面的世界，原本可以吃到的肉就这么不翼而飞，恐怕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一下当初那只金瞳鬼对于阳关，对于阳关母亲的愤怒。

况且面前这个赤瞳鬼是一头黑发，那么极有可能他也是一个赤瞳鬼和汉人或者别的种族的人剩下来的混血，不管是哪个部族，混血的地位都是最低的，连汉人也不能免俗，所以这个人就算是在金瞳鬼的手下做事，也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也难怪唐静海用尽了各种手段都问不出来什么。

不过这也验证了继阳关的母亲之后，仍旧有源源不断的赤瞳鬼从蜃地中逃跑了，有的还跟外族人成了亲。但是逃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的人可能自己逃了，父母妻儿还在原来的部族中，那么要怎么保证自己的亲人朋友同样也不受戕害呢？所有人，不论族群，可能都只能想得到一条路——造反。

赤瞳鬼力气大，但是因为一直受到洗脑和奴役，所以思维比较天真——这点也能从阳关身上看出来，虽然苏阖一直对他进行着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行为处事，外加这些年过得苦，导致他世情看得比较通透，做事也比较圆滑。但是阳关生气的时候就会暴露他的本性，他的性格还是比较纯真的，想事情的方式也是直来直去，经常是定好一个目标中间的事情就不管了。此外，他说的很多话虽然很呛人，但是事后细细一品，他说的全是真话，只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人大多听不得真话就是了。

天性单纯的赤瞳鬼，饱受压迫，怀着对金瞳鬼的满腔恨意逃出了蜃地，空长了一身怪力，却连为自己惨死的族人复仇都做不到。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唐灵风，对赤瞳鬼说，我可以帮你向金瞳鬼复仇，但前提是你得听我的。李异甚至都能想象得出那些赤瞳鬼屁颠屁颠跟着唐灵风跑的画面了。

李异不禁捂脸，无比感谢当初动了恻隐之心的自己，最开始帮了阳关的那个人是他，真是太好了。

唐静海就看着这个年轻人发完呆之后突然开始捂脸，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不禁开口问到：“你知道什么吗？”

李异抬眼看了看唐静海，沉默了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你能把这个人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