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它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画皮鬼。”姜小圆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谢行渊扫了姜小圆一眼，眼神中是明晃晃的嘲讽。

“那自然是因为，这只画皮鬼的妖力太弱了，它还看不上。”

“所以，它纵容了画皮鬼在府中杀人，只是在等待画皮鬼吞噬了那么多人的心脏以后妖力强大了，再把它吃掉？”

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定枝纵容画皮鬼在府中杀人，它每杀一个人，无定枝便在后头吞噬一个人的魂魄，所以那日你们在庭中招魂才会一个魂魄都招不来。”

“本来，它是想等到画皮鬼吃的差不多了，再动手吞了画皮鬼，可现在，画皮鬼提前被你们杀了。”

说到这，谢行渊骤然停住了，他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的撑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姜小圆，目光满是兴味：

“姜姑娘，那无定枝本来的猎物被你们杀了，你觉得，接下来它会怎么做。”

姜小圆一惊，整个人倒抽一口凉气。

谢行渊的意思是说，接下来，无定枝可能会开始猎杀赵府里所有的人，甚至是游知贤和聂悦，来补充妖力？！

所以，他刚才说他向她赔罪的方式，并不是像她一开始所想的带她来花朝节，而是救了她一命？

他今天答应了陪她出来，代表着无定枝可能今晚就会动手？

所以，她还应该要感谢他？

姜小圆险些被气笑了：“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谢行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当然，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们这么蠢吗？”

姜小圆没有生气，她整个人突然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她看着谢行渊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无定枝的事，游公子和聂姐姐知道吗？”

谢行渊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看着姜小圆的。

眼里传达的意思很明显：那些人的性命，关我什么事？

“呵。”姜小圆垂眸，蓦的笑了。

“啪”的一声脆响。

谢行渊微微侧头，白皙的脸上骤然多了一个殷红的印子。

姜小圆看着谢行渊因为不可置信而骤然瞪大眼睛，无所谓的笑了。

她知道谢行渊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以为她此刻的愤怒源自于他对赵府上下那么多人性命漠视的责怪。

他误会了，可她却不想解释，因为她知道，即便她解释了，谢行渊也不会明白。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今天晚上，谢行渊握着她的手时她心里掀起的那股莫名悸动，花朝节上这场灿如星辰的天灯，这些天不知何时悄悄积聚起来的那些若有似无的心动，在此刻终于通通散去。

她怎么会觉得谢行渊变了？

谢行渊明明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一个对世事冷漠无情，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不懂得尊重人的混蛋。

没有再多看谢行渊一眼，姜小圆转头就走。

“你现在回去，会死。”身后传来一个非常平静的声音，谢行渊似乎并没有因为姜小圆那一巴掌生气，只是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姜小圆一顿，她没有回头，却终是留下了一句话：

“谢公子，你说得对，赵府的那些人，其实本质上与你并没有关系，你可以选择不救，甚至把他们扔在那里等死。”

“但你不能瞒着我，自作主张的帮我做了选择，然后让我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

＊

姜小圆从高塔上下来以后便朝着赵府的方向拔足狂奔，所幸现在人群都涌去云水河边放天灯了，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让她一路畅行无阻。

还没有看到赵府的大门，便远远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姜小圆的心沉了下去，她来晚了，无定枝已经开始在赵府杀人了。

待她终于回到赵府，却见赵府上空笼罩着一个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罩子。

姜小圆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归云宗的金钟罩术。

她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了些许，看来男女主今夜在府里，并且给赵府罩了一层结界，阻止外人进入。

姜小圆没有丝毫犹豫的推开了赵府的大门闯了进去，却怔在原地。

眼前所见之景，比她想象的还要残忍的多。

向来干净清整的地砖如今浸满了鲜血，血水沿着石板的缝隙一路蜿蜒流淌，院子里躺着几具尸体，有的心口处穿了一个大洞，有的腹部被人残忍的破开。

姜小圆沉默着来到一具尸体旁。

这个小姑娘她认得，她的脸蛋圆圆的，一说话就很容易脸红，做的点心却很好吃。

今天早上，她才腼腆的端来一碟点心，笑着想让她帮忙尝尝，如今，却永远的躺在这里，死前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见到了极为惊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