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匪石(46)
文长老大帐中,已经聚集了许多武人,都望着那几个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轻功高手。在这里他们倒不如晨间那般矜持,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七嘴八舌的开始问了。
“可探到了什么?那魔教中现在情形如何?”
“有没有碰上魔子和青见玉?他们有没有受伤?伤势如何?”
“去绝地探过没有?那里把守的人有多少?”
那几人正一边擦汗,一边拿过别人递过去的水囊大口喝着,没有功夫作答。
文长老却没有催促,宽慰几人先稍作调息,然后又曼声让众人稍安勿躁,等众人声音渐小,他才对身边的扈从道:“去看看圣女可醒着,若是醒着,便请她来帐中议事。”
扈从领命而去,大帐中渐渐安静下来,文长老满意的捋捋长须。
顷刻之后,扈从回帐,对文长老禀道:“圣女稍后便至。”
帐中更安静了,都不时望向大开的帐帘,望着不远处透着几分凛然难犯的大帐。
须臾,那顶大帐的门帘动了,又是玄羽垂首掀帘。
下一刻,一抹纤尘不染的明净雪色,转入日光赫然的如火炎阳中。明明是酷热难当,可雪色人影一转出帐,炫目金光仿佛都避退几分。
圣女白衣如雪又如云,乌发如墨又如缎,行走之间寂寂无声,如雪落冰湖。而她垂纱上的肌肤如冷玉,仿佛还泛着冰冷的玉色,湖眸幽微冷寂,似浮着残雪碎冰。
大帐内鸦雀无声,都静静看着圣女缓步行来。
文长老起身相迎,“圣女请上座。”
圣女没有言语,湖眸微微一转,落在主座之下的一张偏座上,抬步行了过去。
文长老见此,便行到她对面的偏座上坐下,待坐定,他先是对圣女道:“请圣女来此,是共商此次西行最主要的两件大事。一是救出被困的老前辈们,二是找到魔教所持秘笈珍宝,辨别真伪再图后事。如有疏漏之处,还请圣女不吝指教。”
圣女眉眸冷冷,嗓音淡淡:“开始吧。”
于是,文长老先让扈从把之前众人打探到的魔教情形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才问那几个刚刚返回的轻功高手:“现下魔教是何情形?”
几个轻功高手互看几眼,其中一人出声道:“和之前并无二致,虽空虚许多,但各处仍是戒备森严。昨夜我们趁着魔众两次异动,才得以进出魔宫外围。秘笈等物实在无处可探,但我们往绝地的方向探过了,那里不止有人把守,还确实不负飞鸟难跃的天渊之名。天渊之下,四面寒冰陡崖,上下无渡,草木不生,往下望去更是云遮雾绕,深不可测。”
众人闻言,俱都神情沉肃,文长老也满面沉思,良久,文长老出声道:“那两次异动,可能一次是青见玉带人出来寻魔子,一次是两人带伤而回。可是如此?”他看向几位轻功高手。
那几人又互看几眼,其中一人摇头道:“这我们便不知了,前一次动静小些,后一次魔宫内确然灯火突明,呼传不断。”
文长老目光不由得望向圣女。
圣女身姿微斜,一手支着额角,雪湖双眸淡淡望着帐外虚空,似对众人所议恍若未闻,漠然不动。
文长老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开口道:“不若,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趁两大魔头带伤之时,今夜就出其不意强攻上去,先想办法把老前辈们救出。有了老前辈们,我们便更不惧魔教那些大小魔头,也就可以徐徐图之秘笈等事。”
众人忍耐许久,早已迫不及待,此时听文长老如此提议,自是一片沸然叫好之声,然后又都莫名各自安静下去。
文长老待众人安静,才又望向漠然不动的圣女,语带询问道:“圣女以为如何?”
圣女双眸淡敛了一下,语调无所可否,“可。”
文长老如此提议,圣女又如此作答,此事便就此定下,接下来便应是调派人手和准备强攻器械等杂事。
可还不待调度安排,莫名安静的大帐中,突然有人愤愤出声:“青见玉,贼子!江湖盟待他一脉可不薄,当年江湖盟于四面仇杀中给他父亲和祖母一条生路,如今他却于魔教为伍!”
他这样说,也自有原因。
青冥派功法走的是隐匿阴寒的路子,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青冥派私下曾做下许多罪不容恕的事。因而,对青冥派群起而攻之的,除了因盗书惹了众怒的,各怀鬼胎的,还有一群怀着深仇大恨的人。前两者先不说,最后一群人却是合力之下,对青冥派乃至青罗族赶尽杀绝。
那场青罗族的浩劫,是非对错已难以断明,但江湖盟力排众议保下青罗族中最仁善无辜的一脉却是事实。
其余人闻听此言,也都愤愤,议论之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