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记糖铺(69)
“谁啊?”曹阿嬷披着棉衣开了宅门,看见来人惊讶道:“槿姑娘。”
钟予槿,看见她身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地说道:“阿嬷这么早就睡下了,我这时敲门怕是扰了您,这是我煮的润梨糖水,想着您一个人守在这里,辛苦得很,喝点梨水润润嗓子,正热着,您若是不嫌弃喝点。”
“扰什么,冬天冷,我一个老婆子眼瞎腿脚不好使的,早早吃饭收拾好去暖被窝,倒是你这么冷,还来给我送这些,实在是破费姑娘了。”
曹阿嬷笑着,心道这女娃心善得很,“行,我正想找点水喝呢,屋里的炭火烤得我口干舌燥的,心里燥热,你这糖水来得正巧。”
里面院子里一声响动,似是木棍掉落在地上,听见动静,钟予槿往宅院里看了看。
曹阿嬷理了理身上的棉衣,接过食盒,安慰她道,“害,又是野猫抓耗子,这几日耗子在我家闹腾不停,好在这群猫崽子总能帮我抓几次,就是每次都要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你可要看好你家的如意啊,小心它被其他野猫子给勾去了。”
钟予槿点头笑着回了家,等人走后,曹阿嬷关上宅门,进到适才闹出动静的屋子前,小声斥责道:“你们这些人是做甚,非要让我这把年纪还和一个女娃娃扯谎,我这老婆子的心啊,都要吓死了。”
卫寅是领头,也就数他嘴顽皮,笑嘻嘻地回道:“曹嬷嬷,瞧您说的,谁敢吓您啊,您在宫里身经百战的,这些小场面还应付不过来?”
曹阿嬷气得半天不吭气,毫不客气地骂道 “要是真在宫里,老婆子我想办法也要收拾你。”
卫寅打着哈哈将人送走,“好了好了,曹嬷嬷赶紧趁热喝碗梨水就睡下吧,您年纪大了……”
等宅子里静下来,卫寅回到屋子里一把抓住苏牧的衣领,拎起地上的木棍指着他道,怒道:“小哑巴,你跑什么跑,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偷袭你爷爷,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就不该给你松绑,你这还拿这么粗的棍子敲我。”
“砰!”木棍摔在地上,卫寅斥道,“你个小哑巴,你逞什么强,身上伤还没养好呢,就你这没走两步就得被人弄死,就不能先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吗?尽给我们找麻烦。”
苏牧虽缩着着脖子,可脸上还是一幅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
“嘿,你硬气啊?再硬气一点,我就……”卫寅气得抬手就想打人。
“算了算了,卫大人心胸宽广。”
“是啊,别跟一个小哑巴置气,公子临走前特意安排我们要仔细照看这人,他可不能出了差错。”
“一切先等我们公子回来再说啊”
卫寅甩开其他暗卫的手,直愣愣地躺了回去,有些委屈地念道,“嗷,就你们记着,就我记性差,可怜公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被中都那群豺狼虎豹为难呢,这小哑巴还不听话,老想跑。”
他起身道:“我警告你啊,我也不知道你上次尾随槿姑娘是不是心怀不轨,我也看不懂你和我们公子比划得什么,你给我记着,离槿姑娘远点,老实呆在这里哪也别去。”
苏牧低头不语,他知道这人不敢真的对他做什么。
他是个哑巴,当年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一路逃到临州,被郑氏捡回钟府作为心腹养着,因着他不会开口讲话的缘故,郑氏对他十分放心,一个不会说话的杀手自然是免除了许多后患。
自小他在钟府,除了每日跟随师傅习武,还要干杂活,搬货,别人看他是个好欺负的人,时不时捉弄他,只有大小姐,愿意善待他。
郑氏在府里培养了许多像他这样的心腹,这些年为了生存,只能听她的安排。有些事他虽然不知道底细,可在这府里呆久了也能慢慢琢磨出来。
从大小姐跟着去送货开始,他就觉着不对劲,幸好在最后一刻,他故意让大小姐的马受惊,才甩开了那些坏人,可惜大小姐一受惊,竟从山林里滚落下去,因祸得福,正好躲过了追杀,又有藤条护着,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后来他一路盯着,见她走出了山林,才放心地离开。
那日晚上,他好不容易从躲了数月的山林里跑到临州,听闻钟家的事情,知道大小姐没事,就想着先去见一见她,哪怕他开不了口,也要给小姐比划出来。
趁着夜色慢慢地跟在大小姐身后,将要追上时,那个书生郎君和这个胖侍从便在后面摁住了他。
好在这伙人明事理,没怎么为难他,将他绑过来也只是担忧深更半夜他尾随在两个姑娘身后会出什么事。
可惜啊,他不识字,也不能开口讲话,为了证明清白只好用木棍在地上画,配合着手比划,干张着嘴咿呀了半晌,也不知那位谢先生明白了多少,最后他放下了手里的剑,只是命人看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