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224)
韩氏脸色难看又难堪,伸手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你个没良心的,我做什么事不都是为了你?旁人说我就罢了,你怎能这般说!我若是安分守己的当个女婢,哪里还有你?你还能这般金尊玉贵的有人伺候,能嫁入皇家吗?”
听得后面那句,祝窈脸色一沉。
李乾景那般薄情寡义,自私自利,是她过去瞎了眼,把他那些狗屁话当了真,在家中闹着非他不嫁,从前有多欢喜能嫁他,如今便有多耻辱!
“闭嘴!”祝窈没耐得住火气,呵斥道。
韩氏神色一僵,愣怔一瞬,随即甩着帕子委屈得直哭,现下倒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你吼我?!不孝的东西,你竟是敢吼我!我可是你母亲!”韩氏哭骂着,在她手臂上捶打数下。
胳膊被捶打得疼了,祝窈一把将她推开,脱口而出道:“你算得我什么母亲?我的母亲是祝夫人!”
韩氏将将从软塌上撑起身子,泪珠从眼眶滑落,怒极反笑,字字句句刺耳的紧,“你想当人家的闺女,可惜人家瞧你厌烦的很,一个庶女,将家中折腾得鸡飞狗跳,哭闹着要嫁给皇子,将人家的儿子逼在那样难的处境,如今你想不认我这个生母,去亲近她?”
“我呸!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从我这个爬床的女婢肚皮里蹦出来的玩意儿,还真当自个儿是侯府嫡女了不成?”
“也就是你父亲心慈,将你这个揣着孽障的东西接了回来。你还不要脸的想要将他生下来?人家外头说错了?换作知廉耻的好人家的娘子,早就无颜面对家人,一头吊死了,也就你这般不认生母,忘恩负义的东西,还能不要脸皮的活着!”
狗咬狗,一嘴毛,二人吵嘴,一人气极,一人面色煞白,无口争辩。
韩氏自觉吵赢了,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湿濡,扬长而去。
不多时,前院书房便有人来报,说是三娘子闹着上吊了。
祝家主慌忙起身往后院儿小阁楼去。
人本怯懦,逞一时之气而刚。
祝窈推开女婢,将自个儿锁在屋里,一条白绫穿过房梁,打结悬起,踢凳等死,窒息感袭来,顿时踢腿儿挣扎。
唇张开,眼瞪圆,一张脸憋得赤红,青筋绷起。
“救……”
外面女婢惊慌失措的拍门,听不得半点声儿,顿时也顾不得分寸,急急喊来小厮砸门。
镂空雕花门被劈开,女婢与小厮钻进去,便见得吊着的祝窈已然没了动静,顿时双双一惊。
“快……快把娘子弄下来……”女婢软了腿,跌跪在地,声音也如蚊虫而鸣。
小厮仓惶回神,咽了咽口水,哆嗦的手抓住了祝窈两条腿,欲要将人托起,离了那白绫,却是如何都做不好。
女婢见状,忙去扶起那圆凳,又拿了剪刀来。
祝家主来时,便瞧见那小厮搂抱着祝窈站在圆凳上,两人身子紧紧贴着,顿时又觉气血上涌。
“混账东西!你们在做什么!”他怒吼一声,忽的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随之又是一声咣当,小厮惊慌,脚下的圆凳踩得不稳,两人皆跌倒在地。
今日祝家忙得很,伺候的下人手忙脚乱。
花嬷嬷听得消息便匆匆赶来,便听得一女婢从小阁楼跑出来,惊叫:“不好了,三娘子见红了!”
花嬷嬷眉心一跳,赶忙让人再去催大夫,自个儿随着那女婢入了楼。
当夜,祝家主醒来,靠在床榻上听得下人禀报下午之事。
下午祝窈与韩氏两人吵嘴时,女婢就在外面候着,听得七七八八,现在说来,声音越来越低。
声音止,屋里静了一瞬,祝家主摆了摆手,女婢退下。
又沉默良久,祝家主方才缓缓出声,只那话凉薄。
“去找个人牙子来,将韩氏发卖出府吧。”
经久跟着祝家主的小厮闻言一惊,顿了一瞬才拱手应是。
片刻后,不等韩氏尖叫哭闹,就被堵了嘴拖到了后门的木板马车上,烛火下,人影愈拉愈长,直至消失不见。
吱呀一声,木门关上,自此再无瓜葛。
祝窈腹中的孩子终是没保住,哭过两日,被喊去了前院书房,一同来的还有当日救她的那小厮。
瞧见跪在地上的人时,她瞬间脸色变得难看。
“父亲安好。”祝窈上前行礼。
祝家主一双眸子耷拉着,语气沉沉却又淡,“跪下。”
祝窈神色一僵,心里没来由的发慌,却也依言跪下了。
祝家主扫了两人一眼,语气寡淡至极:“那日虽是情急,但你二人确有逾矩之举,坏了礼数……”
一连串的咳嗽声起,激得血气浮在了脸上,他喝了口茶才稍稍压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