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瓷娘(76)

作者:春甜花花

长公主不热情,乔月却不能跟着冷下脸。掐着年关将近,长公主也有需要打点尚礼的地方,她打包了二十余套精贵的瓷器送去府上,又费了好半晌才说服管家收下。

虽说那些也是值几千两银子的,可那毕竟是长公主,却不是小恩小惠能被收买下的。

至于是谁进宫里递消息,又成功请来长公主出宫门来给她撑场,还这么费尽周折地向各枢曹点明形势,她哪里不知。

想到顾怀玉,乔月忍着不揉眼睛,好半晌,直到将纸捏皱了,她才轻放下,边抚了抚褶皱,边道:“好,也好的。府里那些人呢?休息了一天,可好些了?”

乔珍走过去,捏了捏乔月紧绷的肩膀,安抚道:“好些了,听见你回来了,都松了口气。”

哎,不安心的何止她们?铺子那头又何尝不是听风见雨,一日之间历经大起大落呢?只是如今风头不欺她们,虽心底兵荒马乱,却不是不能过去罢。

“让元宝去铺子那边也报个信儿吧。” 乔月心里怅然,轻拍了拍乔珍的手。

多事之秋。乔珍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我让大婶婶做了些好的,待今日忙完了,大家一起好好吃顿饭,都压压惊吧。”

“嗯。”

“师父。”已经梳洗干净的庆喜站在门口处的阳光下,拱手示意道:“人都来了,可要叫进来?”

是剩下的六十三人,就这些人手,如何撑起十间铺子,如何将他们的才能发挥极致,如何将利益最大化,这也是难处。

乔月理了理衣衫,与乔珍换了眼神,道:“进来吧。”

一行人,男男女女鱼贯而入,满满站了一堂,压下一片灰败。

瞧着一个个不掩面色复杂,竟让人分不清是惆多还是忧深。

田小娟早按捺不住,见乔月能全身而退,忙问道:“乔总,我娘什么时候能出来?”

“连您都被关了一宿,她们是不是就出不来了?乔总,能不能请顾小王爷帮帮忙?再不济便多使些银子走动走动!您救救她们吧!”

乔月本来也是想安抚他们的,可她还没开口,没听见她们一句关心也就罢了,竟被她们要求的哑口无言。

连向来好脾气的乔珍也忍不住阴下脸冷笑道:“听各位的主意,合该就得今天依这个?明天傍那个了?呵,我看诸位也别在这儿谋事了,直接换去他们旗下得了!”

“当棋子的,早晚都会当弃子,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关系能走?我乔月向来只知靠山山倒,吃河河枯的道理,能走到今天,我心里想的、所依靠的从来只是我自己。不光是我,对你们我也是这么要求的,若是始终不能靠自己的本事,大家趁早洗干净脖子吧。”

乔月这话何其严重,众人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一兜子罩下来,只觉得前途渺茫,难以捉摸。

庆喜心里领会,“靠自己,便是见那案子若没按律法判,敢能去敲登闻鼓,向圣上伸冤;便是见法判若不公,便奔走求得万民请命,再跪回堂前恳以重审;净缩在窝里哭哭啼啼等着天降神仙来救,将希望都寄托给别人,我倒奇了怪了,你是死了还是残了?”

乔珍听了只觉得解气,也跟着阴阳怪调,“呵,真是今儿才认清你们,竟是群光想着走近道攀关系的蛇鼠之辈!依着你们的性子,待你们攀上了关系,多结交下那些权贵,不会还要里应外合,与别人伙同夺了我们乔家的势吧!”

乔珍本只是为了讥讽两句,可顺着话头一路贬下去,待说尽了,她却觉得竟真有几分可疑。她只清楚各个学问的高低,可关于个人品性如何,才月余功夫她哪敢说摸清楚了?

如今不过才出了事,却照出群头鬼影重重!真叫人胆寒。

庆喜也抿出味儿了,便拿目光往人群里一照,威严与气势并压,便如雪遇金光,软身化水。

乔月也知道这其中的分寸不好拿捏。如今敲打过了,她望着底下人,心理竟觉得疲惫到麻木。

谁不怕惯出一群只能同甘不肯共苦的同伴呢,除此之外,她们能有这种意识也是极大的隐患,若以这样的观念出去做事,只怕迟早也会沦为权力的追捧者,欺善怕恶的跟风者。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到那时就不是给她添堵了,那是给社会惹麻烦!

乔月靠在圈椅上,喜怒不形于色,“你们受了委屈,心里彷徨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我只是小小庶民,能力有限人微言轻,跟着我,只能接受这般战战兢兢讨生活。”

“这样罢,都回去再想想,若是想走,去乔珍那儿领身契,咱们好聚好散;若是想留,回我这儿,咱们共度难关。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便意味着若下次再犯不该犯的……你们的身契在我手上,我便是拿你们的命,也没人能说半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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