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瓷娘(156)
乔月笑的有几分得意,“他日再见,谁向谁行礼可就难说了!蒋夫人,您说话可得小心些,别得罪了贵人!”
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只拿起酒杯,闷头喝了一盅。
乔月低头睨着盛诗晴,眼底意味深长,“诗情,有齐夫人给你打点,我相信你肯定能被选中,哎,以后有你给诗苑撑腰,也不怕她被别人欺负了,真好。”
蒋夫人听了只拧了拧手帕,不行,若盛诗晴真进了宫竞选为福晋,有她给盛诗苑撑腰,她的妹子蒋知嬅十年后回京,又哪有位置立足呢?
“你刚才不是说,普天之下,哪有叫妹夫替姐姐出头的?说出去岂不要惹人误会?”盛诗晴也睨着她,言语天真道:“我到底要怎么做呀?你都将我说糊涂了......好乔月,你倒说清楚些,我保证,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盛诗晴的天真烂漫,甚至透着几分蠢媚无脑,她这么演了一番,倒将自己推了干净。
左不过是个提线木偶似的人物。
乔月望着盛诗晴的目光带着几分尖锐,她歪了歪脑袋,笑的热情又冷漠。“我也不知道,你的事都是齐夫人在张罗,听她的吧。”
乔月摸了摸她的脑袋,全然不在乎自己今夜的话有多么漏洞百出。
只是将猜忌种进所有人的心里,乔月便放下杯子,“夫人们,明儿个拍卖馆开业,诸事繁忙,我便先走了。”
也并未防备盛诗晴又会演出怎样的戏,乔月朝在座诸位行了一礼,便只身走了。
时候尚不算晚,街上也还算繁荣,酒肆灯火通明,照着人影绰绰,如风马牛鬼。
乔月扭了扭脑袋,趁人不注意,连拐了几道弯,转进了一处隐蔽巷口,又钻进了一道农家院子。
顾怀玉正坐在院中,进秋的庭院有几分萧条,树叶在地上无辜的卷了卷,一片片低低地扑着,像被命运安排下的人与物。
顾怀玉手里拿着一壶酒,半倚半靠,遥望明月,带着几分冷清的倜傥。
听见动静,他望着这头,眼里带着几分肃杀戾气,见是乔月,又换上几分温柔。
乔月也抬眼望月,美则美矣,如此洁白,如此遥远。
乔月调侃他:“赏秋引喝,好雅兴啊,怎么也没整几粒花生米?干喝容易醉啊!”
顾怀玉扯了扯嘴角,才坐端正些,显出几分温顺乖巧。
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顾怀玉静静望着乔月,见她好像又长高了些,依然白的发冷,可圆圆的眼睛,让她瞧着无辜又温柔。
乔月见他眼里的情深,她咧着嘴,双手一张,便朝他扑了过去,“挺想你的,抱一抱。”
乔月将他抱住了,贴在怀里,她听他心事,好半晌,只觉得安稳。
在这世上,她是孤独的掌舵手,许多沉在心底的忧虑,只有扑来的风知、海浪知。
她知道她渺小,可很偶尔的时候,当她转过头,见海上有另一个舵手,开着比她更大的船,踩着比她更凶的浪。
她望他,他也只是朝她淡然一笑,她又觉得,虽各走各的路,可到底也不算孤单的。
有顾怀玉,她就不孤单。
乔月收,顾怀玉只用一只胳膊便能将她紧紧抱住,他摸了摸她脑袋,问她:“累不累?”
乔月笑了笑,她抬眼望他,望了好一会儿,才道:“薛承望都告诉我了,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好歹牵扯了足有二百余人,又是天子脚下......朝堂本就不喜奸商当道,能被人参我一本,我不该意外。”
其实就是被针对了。将仿瓷案的事关人员捕下后,乔月明明还在京都留了几天,除了市井中的浪,并不见官中风痕。
可等她才上了船,第二天,就有人掐准了时机在朝堂上参她。——便是算着她来不及反击。
顾怀玉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擦了擦她的眼底,“若是为己谋私,谁也容不下,可你不是。办文协学会、瓷学堂,你至少为圣上平白养了近千人,你教他们学艺,教他们读书,还买了田地茶山,教他们务农,如此因材施教,给他们一份前程,乔月,这都是事实。”
事实又如何呢?如果见事实即见正义,乔月身为一节草民,便不会被告到朝堂。
而现实是,比事实更重要的,是手握权利的也生着一颗仁心,心有是非,向着天下。
否则的话,即便是在事实面前,受委屈的人也有之,正义啊,在黑夜里也是回天乏术吧。
乔月抿着唇,只紧紧抱着他。“顾怀玉,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顾怀玉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幸好是个好官,否则便也没法认识你罢?”
是,若不是顾怀玉任职吏部,若不是他心系着各家手艺的延绵发展,那次他便不会让她进来参赛,后来也不会当街掳走她,而这一次,他也不会在朝堂上舌战群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