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瓷娘(125)
所以,是齐夫人暗地里动了她,顾怀玉替她做主么?
“是。”庆喜点头道:“也是寻衅滋事,官府来人直接将那掌柜的给抓了,奇也奇,怪也怪,才两三天的功夫就判了,流放百里!”
判的这么急又这么重,定时有人做手脚了。
乔月心里有数,想到顾怀玉,只觉得他这人做了什么都不爱说,搞得她都想抱着他唱一句“这是爱的奉献”了!
“千金台背后的东家从头至尾没出面做主......”乔珍在一旁补充:“只是,也不知道是谁在里头怂恿了,那流言跟长了脚似的,满街满巷地跑,竟将咱们当初那事与这事拿回来对比,才显得咱们仗义。”
庆喜:“一开始只称是瓷娘、是菩萨心肠,叫着叫着,就有了这昵称。”
乔月知道,顾怀玉这么做是想让里面、外面的人都能记住她的好,他想帮她留住人心。
乔月心里暖暖的,没忍住笑了笑,“净往我脸上贴金了。倒谢谢他用心,——可惜,螳臂难当车。”
“是啊,利益熏心时,谁跟我们谈情!”乔珍闭着眼深深叹了口气,“咱们这边按兵不动,可牢里头却是风生水起,定是有人私下游说了,总之......想走的都是走了的。”
该来的总归要来的。乔月艰难咽了咽口水,纵然早有准备,可真要面对了,她恨自己竟然敢忍不住期待。
呸!真没出息!
乔月舔了舔唇,“所以......结果比我预料的要好一些吗?”
乔大的眼底暗淡而失望,他无法面对乔月的目光,羞愧捂脸,好半晌才摇了摇头,“窑场如今只剩三十余人了。”
车帘子纹丝不动,可乔月偏偏觉得心里被吹的有些冷,她默了默,才缓过神。
一次两次的照拂,其实难融生活留下的冰雪。人心亦是不容易被焐热的。
特别是在太贫瘠的土壤里活了许久,蓦地挪到向阳处,一时半刻,只有欲壑难填。
她不能怪他们选择了生活。
“没有更糟,那便是不错。”乔月勉强笑道:“三十余人也够了,过了开业的头几个月,生意也跟着平淡下来,生产上应该还能撑着罢?”
“撑的不易,况且局面动乱,瓷师们也没什么心思创新作品......”大叔叔心里唏嘘,“不过幸好,你们带了瓷师回来!”
乔二身子下意识一颤,他抬头望向乔月,神情焦急,嗫喏犹豫。
乔月临行前是跟乔二交过底的,她知道他在怕什么。
“二叔叔别担心,我从未想过由这些人来填我们的缺。”乔月浅浅一笑,“他们有自己的根,何时想回去便回去吧。他们能带着瓷器四散遍地,遍地开花,那便够了。”
乔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向车背,他似祈祷般喃喃:“但愿他们能留下帮我们渡过难关......”
倒是乔大急了,“什么叫但愿?你到底是怎么将人请来的?如此关头,怎可能让他们说走就走!”
庆喜也捏了捏拳,“其实......若是有需要的话,没有银子摆不定的!既然实在缺人,不如买他们几年......”
“庆喜!正因为银子能搞定,才不能拿银子来试探!”乔月打断庆喜,眉眼冷厉,“非要教人家舍家忘本?我们到底在兴什么道?走什么路?”
庆喜忍不住反驳:“师父,事从权急!也不行吗?”
乔月轻轻摇头,眼神坚定道:“人的初念,是不能让步的,让一步,步步忘心。庆喜,你记住了:人心算人心,满盘皆输!应世为商,不过是手段,可对人对艺,我们走的是情道,义道,不是利道,算道。”
其实都是很简单的道理,可真要能坚守下来,却得吃苦头。
乔月以前活的一直没什么信念,可这一次,她想做一回她理想中的好人。
坚守这些很简单的道理,干干净净,有血有肉,清清白白,忘利忘谋。
“以利诱之,总会被利叛之,唯情,才能越炼越坚。”乔珍紧捏着拳头,“我相信乔月!这次有三十余人留下,下次也许就会更多!肯定有道义的人!”
“道义?道义......”庆喜面露惭愧,他紧捏着拳头无助地靠在车背上。
乔月见他如此,便知道这两个月的考验,大概是伤着他了,她以目光询问乔珍。
“琳琅瓷坊就要开业了,概不过一两月的功夫,许多客户想等到时再瞧瞧,所以如今瓷坊的生意也掉了大半。”乔珍轻叹了口气,“人也走了一半。”
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乔月静了好一会儿,重新整理思绪。
“文协如何?”乔月轻轻拍了拍乔珍的手,“还有那两次拍卖会怎么样?可还成功?”
乔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还算顺利,舒思小姐的衣坊总算闯出了名气,如今生意很是不错!未来一年的活计都订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