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653)
埋伏的弓箭手齐齐放箭,布日固德力战许久,依旧不敌,中箭而亡。
宫布亲自割下了他的人头,交给哈尔巴拉:“拿去给王妃。”
哈尔巴拉不傻,知道自己害死了舅舅,又气又恨,但查尔干劝他不要发怒,自己人一旦内讧,夏朝就会趁虚而入。
假如宫布和王妃都在这里出事,土默特就麻烦大了。
所以,最终哈尔巴拉忍下了这口气,却记恨上了宫布和云金桑布,只是此事也有他一份,不便同奥尔格勒和阿尔斯楞明说。
“反正,我不服。”他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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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帐中,云金桑布靠在美人榻上,蹙眉思索着什么。
她和鞑靼王并不住在一起,而是像汉人的皇宫,皇帝和皇后都有自己的宫殿,这座极尽华美的毡包,就是她的宫殿。
她是唯一的主人。
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云金桑布睁开眼,看向面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怎么这么晚过来?”
“王妃。”乌日娜恭敬地行礼。她是宫布的妻子,一个小部族首领的女儿。
云金桑布说:“你的父亲身体还好吗?”
“他很好。”乌日娜说,“他让我转告王妃——”
她抬首,露出漆黑明亮的一双明眸,“我们都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云金桑布缓缓点头,微笑道:“乌日娜,你是个好孩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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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五月,程丹若都是半休养的状态。
厨娘绞尽脑汁给她做补品,多是汤品甜水,天气又热,吃得她怀疑人生。
谢玄英还嫌不满意,老握着她的手,说她手足冰凉,气血太虚,一定要静养,不能再劳神了。
程丹若自己也觉得亏损厉害,平日容易疲惫,提不起精神,书不想看,实验也没兴趣,更喜欢坐着发呆。
她知道,精神疲惫很难靠睡眠恢复,最好做点运动,放空大脑。
但袁凤娘今年怀孕,无法再给她充当私教,就一套拳,做起来像广播体操,怪尴尬的。
考虑骑马散心,日晒太烈,游泳,没地方去,打个捶丸,没有场地。
最后,谢玄英说教她玩弓箭,拿了最轻的一石弓,让她射靶子玩。
衙门的演武场很小,不过清场后就不怕射到人,稻草靶子立在十米之外,非常适合她的水平。
运气好,箭头能戳中边缘,很有成就感。
“我不用练练臂力什么的吗?”她捡起地上的箭矢,饶有兴趣地问坐在背后翻书的谢玄英,“你都不教我站位瞄准,为什么?”
谢玄英瞧着她微红的面颊,说:“我想让你先玩。”
程丹若道:“嗯?”
“我在学射箭前,就很会打弹弓打鸟了。”他说,“很多东西,现在教了你也不明白,不如随便耍着,慢慢自己摸到了门道,再入门不迟。”
程丹若信了,甩甩手:“拉弓还挺费劲的。”
“你这弓,三岁小儿都能拉开,是手臂举久了才吃力。”他拉过她的手腕,替她揉揉发胀的胳膊,“慢慢来,其实不必每次都瞄准一番再射。”
她问:“那不就更脱靶了?”
谢玄英道:“百步开外,其实就瞧不清了,松弦是一瞬间的感觉。”
程丹若将信将疑:“是吗?”
总感觉他在忽悠她。
他见她不信,立即起身,拿过自己的弓箭,立到她站的位置,拉弓搭箭。
然后,闭上眼睛,手指松开。
嗖。
箭中靶心。
程丹若看看靶子,再看看他,纳闷极了:“你闭眼都射这么准,为何以前两次射到我?”
谢玄英:“……”
他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坐回椅子,喝口茶,淡淡道:“关心则乱,心乱了,当然射不准。”
程丹若又信了,抽出一支新箭,继续胡放一气。
三十支箭全射完,手也抬不起来了。
“我下午都没法做事了。”她提意见。
谢玄英认真思考片刻,说:“那就踢会儿毽子,跳百索也行。”
踢毽子和跳绳,都是古老的游戏种类,民间早已流行,但程丹若有点犹豫。
她是典型的手巧腿笨,剪纸、扔沙包、翻花绳都很厉害,但跳绳、跳皮筋就有点一般了,小学跳绳比赛,永远都没她的份儿。
不然,算了吧?
不,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练习一下。
她默默鼓励自己:“好吧。”
下午。
程丹若把毽子远远扔开,慢步踱到二堂的书房:“我觉得——”
谢玄英抬头:“嗯?”
“游戏还是要适度。”她眺望窗外,绿叶爬满枝头,一只肥猫走过屋檐,步履轻巧,“我们聊聊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