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1143)
但王五这么说了,她不好公然流掉王家血脉,也道:“拜托了。”
叶大夫捋捋短须,叹道:“开点安胎药喝喝吧,这三个月不能行房。”
王五有点不好意思:“这我知道。”
叶大夫点点头,出去开方子了。
安胎药是常见的药方,嘉宁郡主身边的宫人看过,立马派人去抓药。
叶大夫又道:“取笔墨来,我给郡主写一张忌口的单子。”
“是。”又有宫人去拿笔墨。
叶大夫沉住气,慢条斯理地开始写单子。
里头,嘉宁郡主不自觉地抓紧床单,试探地开口:“荣安……是什么时候?我想去送送她。”
“明天就是头七。”李太监十分和气,简直不像是赫赫有名的东厂提督,“陛下的意思是过了便下葬。”
嘉宁郡主忙不迭表忠心:“我去送送她,毕竟姊妹一场。”
“郡主有心了。”李太监意味深长道,“看您到时候身子能不能撑住吧,别为难自己。”
嘉宁郡主虽然还觉得不对劲,但稍微放松了警惕,忖度少时,示意大宫女去拿个荷包:“劳烦公公专程走一趟……”
李太监立马收入袖中:“好说好说。”
见他收了钱,嘉宁郡主更放松了,正想说什么,忽而外头有人禀报:“郡主,仪宾,王阁老派人来,说让仪宾回家一趟。”
王五不明所以,但祖父要见他,他肯定马上要过去。
“郡主……”他歉疚道,“我回家一趟,晚些再过来。”
嘉宁郡主怕王阁老听见了什么消息,忙道:“不必这般着急,祖父叫你,你就多陪陪老人家,我们不常在家,该尽的孝心还是要尽。”
王五十分感激。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没想到能娶到这么一个美丽懂事的妻子,此生足矣。
“郡主放心。”王五全部应下,这才急急忙忙出门。
此时,宫人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叶大夫伸手接过,看了看成色,皱眉道:“水加少了。”
宫人一怔:“是三碗水没错。”
叶大夫道:“那就是火太大了,你再拿点水来,这么浓不好入口。”
宫人不疑有他,忙去倒水。
叶大夫看她加满九分,点点头。
宫人这才端了药进去:“郡主,药来了。”
嘉宁郡主蓦地顿住,霎时间,全身汗毛倒竖,仿佛有利刃架在后颈,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心跳倏然加快,她勉强笑了笑:“放着吧,我一会儿喝。”
“郡主,您还是喝了吧。”李太监和蔼道,“这是陛下的恩典,喝了,奴婢才好回去交差啊。”
嘉宁愣了愣,电光石火间,已然明白眼前的一切。
她罕见地惊慌起来:“为何?你这老奴,是假传谁的指令?”
又费劲地辩解,“是不是谁说了谗言?荣安?和我无关!我冤枉——我不喝,我要见陛下,我要见父王!!”
一面说,一面挣扎下床。
但李太监死死拽住她:“郡主,事已至此,您就认了吧,来人!”
守候在外的太监们立即入内,控制住仓皇的宫人们。
叶大夫深吸口气,端起了旁边的药碗。
李太监摁住挣扎的嘉宁郡主,掰开她的嘴巴。
“不是我,唔——”药汁被强行灌入口中,鼻腔和气管全是药味,嘉宁郡主绝望地乱抓,“和我无关!我冤枉、不是我、我要见——咳咳咳!”
药汁划过咽喉,流入胃中。
嘉宁郡主顾不得别的,连忙伸手去扣喉咙,想把药吐出来:“为什么?陛下是怀疑我吗?不是我——我和荣安的死没有关系——不是我!”
李太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哕。”嘉宁郡主拼命压舌根,酸水不断呕出,污染床单,她涕泪横流,身体因为恐惧而不断发抖,“救我,不是我——”
这一刻,嘉宁恨不得剖开胸膛,以示清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甚至不知道是谁害了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救自己。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她引以为傲的手段和智慧,在一碗毒药面前毫无意义。
嘉宁拼命抓住能抓住的一切:“不是我,是谁害我?荣安?是不是荣安没死,她要陷害我,不,许意娘——许意娘陷害我——丰郡王图谋不轨,是她!”
她双目赤红,肚子却绞痛不已,好像有一把刀在子宫里搅动。
“啊——我的肚子——”嘉宁郡主爬下床,死死拽住李太监的衣袖,“提督,帮我传信给父王,你应该知道,我弟弟是、是陛下最亲的侄子,你今日帮我,来日必有重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