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镜子中的舅妈吓了一跳，回神后顺嘴胡说：“我……刚刚不小心嘴里飞进一个虫子。”

苏颖把她的牙刷抢下来，手贴上她的额头。

“刷刷就行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最近太累了吧？回房间躺会吧！”

余煦低头道：“可能我姑姑去世哭得比较多……”

“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没办法的事。”苏颖拍了拍她的屁屁，“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回到房间余煦却毫无睡意，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不需要男朋友，有家人就够了。

方奕扬突如其来的吻，破坏了一切，余煦不想再给自己时间纠结，换了身衣服，跟舅妈打了个招呼，从小区后门溜了出去。

刷脸上了二十二层，储藏间的门已经打开。她还是第一次过来，方奕扬以前捂得极严，谁也不让进。

随着她的脚步，声控灯一个个亮起，一幅幅画展现在余煦眼前。

穿着附中校服促狭的她，撒娇耍赖的她、开怀大笑的她、高考进场前胸有成竹的她、出了分数春风满面的她、爬上高山兴奋异常的她、从高空跳下回眸一笑的她……

又有点不像她，画中的人更完美。

储藏室占了半层，五六十幅都是她，还一些素描半成品堆在角落里。

不是不画肖像……

余煦深吸了一口气，想退出储藏室，头顶的水晶灯开了，方奕扬站在门口。她硬着头皮笑了笑。“改天把肖像权的费用结一下，我收费很贵的。”

方奕扬颔首同意，“以后卖画的钱也都归你，我去把菜热一下。”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余煦慌乱极了，拉住方奕扬。“我开玩笑的，给我画漂亮点，没准我就红了。”

方奕扬眼含深情注视着她，“你不是，我是，我是认真的。”

他专注的眼神又让余煦想起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我说什么了，你就是！打哑谜你就最行了！

谁能来救救我，这题我不会！

等在餐桌前，余煦有些无法正常思考，拼命抑制着想跑的心情。

身体有点不舒服，她四处寻找着糖。

茶几、书架、零食柜最近都让她吃完了，看到方奕扬的外套，从兜里找到两颗。糖握在手里，突然就不想吃了。

方奕扬不吃糖，口袋里的糖都是为她备的。

车祸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最明显的就是免疫力低下和低血糖，最严重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后直接进入濒死状态，视力模糊，眼前发黑，心跳很慢，觉得自己轻得像一个羽毛，能听到别人说话，自己却无法开口。

家里好多地方都放着糖，兜里也会放一些，只不过吃完了一忙就忘记补。

她突然有些难过，拒绝的话说出口，以后还怎么见面？没有方奕扬的生活，她无法想象……

方奕扬将菜一一摆上桌，温柔道：“来吃饭吧！”

余煦忙把糖塞到自己兜里，方奕扬的生活里除了画画只剩下她和薛嘉超，超哥性别相同，方奕扬会觉得喜欢自己应该是无法分辨，或者只是单纯不想让她跟连怀谦在一起吧！

或许自己可以像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引导他。

见她慌张无措，方奕扬给她夹了菜。淡淡道：“吃吧！不用有负担，我只是喜欢了你十年而已。”

余煦：……

这让我怎么吃！

低头夹菜，吃了什么余煦都不知道，吃了没几口胃就开始疼。

她猛地抬起头，“你怎么能确定，你对我的喜欢不是对妹妹的喜欢？”

方奕扬静静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无奈的味道。

“我五岁就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小时候我很嫉妒你，我好像无父无母，而你好像有两对父母，不光大伯大伯母爱你，你舅舅舅妈更疼你。没人不喜欢你。我捉弄你，你也不生气，总是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后来，你出了车祸，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冷着脸不爱理人，但意外，我喜欢上了爱生气的你。你转学到B市，我就发现，我早就不把你当妹妹了。看不见你，我的日子变得更加难熬。那时候我什么都画不出来，经常周末坐大半天的高铁，在你舅舅家小区门口等几个小时，就为了远远看你一眼。你渐渐变得和小时候一样开朗爱笑，可我却回不去了。郭冰晴对我控制越来越严重，我逃到国外，想与方家划清界限，再也不回来，包括你……我连名字和身份都改了，我以为这样我就能忘记你。但离开你，比郭冰晴的毒打和虐待更让我还难受……”

余煦惊讶地望着方奕扬，那么早吗？她又马上移开了目光，不敢看他盛满爱意的双眸，忍不住质疑 ：“我当时给你发消息，你都爱搭不理的……你还总跟我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