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龙赶到的时候，庄晓蝶已经收起了黑墨，被祝瑾渊抱着平稳落地，所以虞龙并不知道那“黑墨”到底是谁制造出来的。

祝瑾渊摆了摆手，“无碍。”

他随手一握，就抓住了准备窜逃的明源心魔，那心魔的造型十分独特，是一颗正在跳动的人类心脏，其中一端延伸出一条细细的红线，连接着地牢深处。

庄晓蝶泡在黑墨里的时候，也感受过那些熟悉的“痛苦”，她的想象力和共情能力给明源心魔的幻境提供了一个最好的环境，以至于所有触碰到黑墨的魔族都能身临其境，自己体验一把。

不过这就跟做梦一样，醒来之后不会记得具体内容，却会记得梦中的情绪。

四层狱卒已经离开了黑墨，但依旧泣不成声，哭得昏厥了过去。

如果明源心魔擅长的不是幻术，恐怕还没有这样的威力。

祝瑾渊想通了此事，抬头望向庄晓蝶，“说不准，这可以成为你的能力。”

庄晓蝶不解地看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瑾渊用眼神示意虞龙把昏厥的狱卒搬走。

地牢四层只余他和庄晓蝶，以及深处半死不活的明源。

“你不想要仙骨，我可以把他的心魔炼成武器，你戴在手上，遇到不长眼惹了你不高兴的人，你就用这武器放出恶念，给他惩戒。你觉得如何？”祝瑾渊已经跃跃欲试了，他也是很久没炼器了，不知道手艺是否还在。

庄晓蝶愣了一下，“可是……心魔怎么炼器？这、这对明源长老本人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她听着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用心魔炼器，闻所未闻。

祝瑾渊笑着说：“这有什么不行的？炼成之后，它就是一只器灵罢了。而且人的心魔又不是只有一个。”

他对庄晓蝶伸出掌心，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庄晓蝶鬼使神差般将手放了上去。

对方紧紧牵住了她的手，带她往地牢深处走去。

越是靠近深处的牢房，血腥味就越重。

除了出入口处的法阵禁制外，牢房门口也有一个法阵，用以囚禁里面的修士，但现在这个法阵已经没有在运转了，反而变得残破，只余下一半，正在发着微弱的光芒，应该是明源入魔时被打破的。

借助着残破法阵的光芒，庄晓蝶看清了牢房内的景象。

自她穿进小说里，无论是男主杜若明，还是反派魔尊祝瑾渊，都完美贴合她书写的角色，而眼前的明源长老，第一次让庄晓蝶产生怀疑——她穿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自己写的小说？

小说里的明源长老，说是修真界第一人也不为过，书里的他鹤发童颜，面对小弟子说话时总是温声细语，耐心指导，和玄英宗宗主的严厉形成鲜明对比，而且修真界发生什么大事，几乎都要找明源长老一起议事，再拍定最后结果。

虽然他出场的篇幅不多，却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一位学生心目中的完美导师。

然而，眼前的人被沉重巨大的玄铁吊起，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凌乱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遮盖住了他半张脸，但露出的另半张脸紧闭着双眼，表情痛苦，脸颊沾染了一点血迹，却也不失原先的俊美。

倒是多了几分战损的破碎感。

牢房的空间并不像庄晓蝶想象之中那样窄小，反而还大得有些空旷，说话都会有回声。

祝瑾渊举起手中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自心魔连接明源的红线突然绷紧，牵动了明源眉心溢出的魔气。

压抑的闷哼声传来，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

明源身上的鲜血顺着玄铁锁链滴落在地上，积成水洼。

庄晓蝶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忍，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祝瑾渊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明源，朗声道：“当初你擅闯魔宫，二话不说就要杀我，现在给你个机会。附一片神魂过来，成为我的器灵。我便放你离开。”

光是心魔当然不足以炼成器灵，还得是化神境修士的神魂才够格。

玄铁锁链相互碰撞，发出响声，被吊在空中的明源微微抬起下巴，但依旧是双眼紧闭。

“……你身边是何人？”他感受到了魔尊身旁还有一个凡人的气息，但是这个凡人的气息有些古怪，虽然是凡人，又好像和一般的凡人不同。

庄晓蝶见他问起自己，礼貌地自我介绍：“我叫庄晓蝶。”

声音不大不小，带着一点拘谨和腼腆。和在魔尊面前有些不同。

祝瑾渊垂眸看向他们相牵的手，心想，看来他要更加努力一些，才能让她对自己更亲近一些。

明源听到她的声音，像是在喃喃自语：“……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