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78)
见她笑了,贺存高也咧了嘴,全然没有了神医该有的清高持重。
之后每一道菜,父女俩都彼此分享着。
奈何贺神医好歹占个司药监掌事,宴席过半,来敬酒的也有。
贺思今嘱咐了阿锦几句,命她带话给爹爹,叫他好好吃宴便是。
到底是朝中同僚,清高归清高,真的怠慢也不好。
阿锦摸过去传了话,贺存高这才应了几杯酒去。
贺思今这边没有母亲在身侧,故而案上是没有酒的,她抿了一口花茶,搁下了筷子。
前头各家你来我往,谈话声偶有入耳,也不过是些场面话。
可春日宴,哪里又是当真宴饮一场,这后边的半场,才是正经。
她周了一圈,宴朝与谦王并坐帝后两侧,后者执了酒杯,前者便也抬了酒杯,一饮而尽。
往下,还有五公主,正由着宫人伺候,此时倒是没吵没闹,只吃着自己的东西。
再往下,贺思今收回目光。
她没有看向吝惟。
“这宫中雅宴,哪里能没有丝竹之趣。”亓明蕙扬手,有舞女乐师鱼贯而入,“陛下,臣妾准备了一些,想请各位一道欣赏。”
“皇后心意,来!”宴正清一声落,下边就起了舞。
贺思今这位置,正是对着舞姬。
是以众人有意无意皆是望过来。
如坐针毡。
虽说也劝慰自己,莫要自以为是。
可贺思今仍是觉得浑身不得劲,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
好在这一舞罢了,有人站了出来。
訾颜说的没错,总有人是好好准备了的。
比如此时翩然起身的黄婧。
“小姐,黄小姐也要跳舞么?”阿锦问。
“看来是了。”也亏了她,众人都看向了前台。
暗自舒了好大的一口气,贺思今又压了一杯茶下肚。
“臣女不才,愿为姐姐伴奏。”
这一声不是别人,正是从来笑脸相迎的陈源。
此间她笑得更是温婉。
“好!好!”宴正清点头,“朕早就听说你二人乃是京中双姝,若能合作,自是最好。”
黄婧本是已经摆好了身姿,此番瞧向陈源,目光便沉了一分,转瞬即逝。
陈源只作不知,拜了一礼便过去接了乐师手中的琵琶。
一时间,弦弦若流水,黄婧水袖一甩,钟鼓伴之,声声相和。
确实好看又好听,是贺思今八百年也学不会的东西。
“赏!”
帝王一喝,众人捧场。
耳边净是夸赞之声。
“臣女不过是为这春日宴助助兴,不求赏。”黄婧道。
“哦?”宴正清眯眼,“陈小姐也是此意?”
“臣女献丑,乃是兴起,亦不求赏。”
“陛下。”如妃娘娘轻唤,声音一出便就带了娇意,“这金银玉器有甚好赏,依臣妾看哪,这些不赏便就不赏了。只是今日春日宴,陛下不如,锦上添花?”
这些话,等闲没有旁人敢于宴正清说。
亓明蕙拿帕子压了唇角,神色淡淡,黛婳与她递了杯盏:“娘娘,润润喉。”
宴正清听着就来了兴致:“那依爱妃看,该如何?”
如妃缓缓往下瞧着二人:“臣妾看,两位小姐也快及笄了吧?”
黄陈二人同时低了头。
不语便是应了。
宴正清恍然:“黄爱卿,陈爱卿?”
“是,小女今岁便要及笄了。”黄大人站出来。
跟着出来的还有左相:“小女亦是。”
这不就是摆明了要那皇帝赐婚么?
何必周折。
贺思今想着,却也只能好生听着。
果然,宴正清偏身问如妃:“朕记得,谦王府里还没一个主事的?”
如妃笑了:“哎呀,陛下说的是。”
“谦王,你怎么说?”
贺思今这才注意到一直未曾说话的正主。
宴修谦果真如世人所言,瞧着浑然一个谦谦佳公子,闻声只躬身道:“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正当众人等着时,今上身侧的皇后终于开口。
“陛下。”她道,“陛下要赏二位小姐,如何不听听两位小姐的意思?”
如妃一眼刺去,亲热道:“姐姐这话说得不对,得陛下赐婚,乃是荣幸,自然是赏,如何到了姐姐这里,却成了强人所难?”
宴正清听得蹙眉。
亓明蕙却没想与她逞口舌,只瞧着宴正清:“臣妾的意思如何,陛下不会不明白。这终身大事,定了便就是一辈子,倘若是点错了鸳鸯谱,可不得错去一生?”
“皇后。”宴正清打断,而后才道,“那依皇后之意,该如何?”
“陛下莫急,两位小姐如今都在这儿,何不直接问问?”
“姐姐说笑吧?莫不是还叫两位小姐自行择婿?”如妃声音不大好,“都是姑娘家,你叫人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