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君(219)
“嗯?”宴朝瞧见她身上的浅粉春衫。
“天暖了,该制新衣啦夫君!”
小姑娘的脸蛋还是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将将跑得,还是那粉衣映得。
她说得轻快极了,叫他也跟着笑了。
“好。”
而后,趁她不备,宴朝俯身,轻轻印上她的脸。
手中的线轴一紧,是纸鸢又迎风窜起。
贺思今愣怔瞧住近前的容颜。
宴朝原是一时情起,连他自己都没曾反应过来,可这稍退间对上她澄澈鲜明的眼,又见她羞涩又慌张的模样,便再也没忍住。
酸甜饱胀的,从来都是人心。
天际,是随风扬起的鹞鹰,似是要与那夕阳一争高下。
霞光之下,是相拥的身影。
草场外,廿五叨叨起来:“呀,飞了飞了飞了,纸鸢飞走了!”
阿锦有些嫌弃地觑他:“飞就飞了呗?”
“可那是殿下亲自做的纸鸢啊!”廿五可惜极了,“就是王妃说要请各位女眷踏青么,殿下特意把这草场清出,还亲自扎了一只纸鸢,命人送过来的呢!”
“啊?!”阿锦也跟着往空中看,一会儿功夫,那小小一只已经成了个更小的黑点儿了,“那怎么办?”
“罢了罢了,想来王妃也不晓得这事儿,你就别说了。”廿五收回目光,“反正殿下也没叫说,王妃高兴就好。”
阿锦深以为是,二人便复又看向那边的一对人影儿。
“……”
算了,还是不看了吧。
二人同时又背了身。
不远处,戴着面具的男子却是毫不顾忌地纵马过来。
“哎!哎哎哎!你回来!”廿五喊道。
廿复却誓要煞风景般,吁了一声跃下。
好在宴朝已经牵了人往这边行来,见状不过目光一凝。
廿复伸手比划,跟上来的廿五没看懂,却是王妃先问出的声:“夫君有事,还是先去忙吧。”
哑巴点点头,看向男人。
后者语气不善多了:“出了何事?”
这次,哑巴比划得要激烈多了。
宴朝面色也跟着一冷。
贺思今察觉不对:“夫君,如何了?”
“夜覃突然扣了我们的渔船,”宴朝道,他又问廿复,“可有说原因?”
“说出超出了协议范围,具体如何还不清楚,只是那渔船上十多号人,鱼市向来早,平时应该出海的是下晚前就回来,现在家属已经哭到了督港府。”廿复比划开来。
贺思今虽是看不完全明白,却能猜出个大概来。
夜覃沉寂这么久,协议也是签订了,突然有此一举,必有后手。
今夜,不会太平。
她忽然想起,宴朝的毒还没有解,每隔上十多个时辰,便就要忍受反噬之苦。
眼见着天色黑下,若是两个时辰内宴朝回不来,那——
“无妨。”身侧传来一声安慰,宴朝唤了一声阿锦,“陪王妃先回府。”
“你……你早些回来。”不便多说,她只能叮嘱。
“嗯,放心。”
只是,这怎么能放下心来。
廿五应是随身带着清毒丸的,可用之前势必要受罪。
甫一回府,贺思今便就绕着屋子转了好些圈。
眼皮子没来由地跳,跳得她终于忍不住站了出去。
“青雀,你去督港府那边守着,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来告诉我。”
“是。”青雀应声出去。
她抚着心口,仍是觉得不安稳。
白日里女眷的话,叫她重新梳理起来。
宴朝这些日子夜间不安稳,这毒反噬起来能扰人心智,若是这个时候有心人趁虚而入……
不敢细想。
督港府外,确实已经聚了很多人,大多是渔民,为首哭天抢地的自然就是那渔船上的家眷。
“大人!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渔民,这怎么一早出去,这人就回不来了呢?”
“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那番人,那番人为何会扣下他们?”
“大人,求求大人,接他们回来吧!大人!”
……
哭喊声,连带着百姓手里的火把,把夜晚的督港府外照得晃人心魄。
叫人跟着揪心。
督港府外站着安抚的是一位小将军,他腰间别着剑,正忙乱地躬身安慰着:“诸位稍安勿躁,我们一定会替他们做主的,不会放任不管,你们的夫君、儿子、兄长定不会回不了家的,大娘你别哭了,小弟弟,你也别难受了……”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里头大人到现在也每一个回话,我们怎么安心?!”
“就是啊!你这是站着讲话不腰疼!”
吵闹声不休,宴朝皱了眉:“平时渔民回来都很准时么?”
一并跟来的城守司马恪点头:“大抵是下晚前的,这个殿下应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