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娇来(84)
听江昼这般说,两人也没放心思在方才那件事上了,忙商量起滁州赈灾事宜。
江昼见人没在看着这边,然后面热滴血的姑娘果真缓缓抬了点头,拿起面前的温水,嘴角嗫嚅道:“多谢大人。”
江昼看乐了,声音细如蚊呐,若不是他看着她嘴角微动,都不知她在说话。
宋晏宁喝了口温水,缓了缓舌尖喉头被烫伤的辣疼意。
方才听表哥与傅度说话有些入迷,一时不察,待江昼开口是,口间已经含了口茶,吐出来太有失她宋家晏宁的贵女风范了,硬是忍着烫意咽了下去,今日实在丢人。
这边陆辞臣听闻现下圣上批给傅度的册子。
傅度饮了口茶,道:“银两、改渠调水父皇均批准,只是这蝗灾防治暂不投入过多。”
陆辞臣皱眉道:“连年大旱,昨年蝗害不起眼,今年这蝗灾不得不防。”只是圣上那边走不通。
傅闻这般拒绝还是因为当今百姓崇尚天命,要是出了天灾,少不得有些麻烦。
前朝蝗灾也是因大旱起,高祖与如今的律王等人,正是因滁州蝗灾东飞扩散至湖州,才有得现今他傅家的天下。
神奇的是当初高祖即位,蝗灾竟戛然而止,便是滁州也是再无大规模蝗灾,降雨尚且稳定。百姓中迷信,上位者失职,才会产生天灾降祸百姓,傅家便是顺应天意的传达神听,顺应天命。
只是接连四年滁州都大旱,三皇子向圣上奏疏滁州蝗灾隐患不得不防,才惹得圣上心中不喜,怎会同意。那岂不是昭告天下他这皇帝失职,比不上祖辈?
“滁州蝗灾,不得不防。”静静听着两人说话的江昼开口道:
“前年滁州礼县就有小规模的蝗害,但好在损失甚少。昨年,滁州十八县便有四个县有了小规模的蝗灾,只怕夏末秋初也有扩大难控之势。”
“哎,我与诸位幕僚商量皆是如此,几位幕僚劝我莫惹圣上不快,但我到底担忧越加患大难除。书信左相和大司农仍不得回应,当真是缩头乌龟,见风使舵之人。”
旋即像是意识到还有宋家五姑娘在旁边,瞥了一眼,见人低头喝茶,恍若未闻,想着也是余止表妹,傅度暂未多管。
“明日我会书信长史和张御史。”江昼道。
陆辞臣闻言有些不放心道:“若是世子插手再好不过,只是左相那边怕是要与世子有龃龉了。”
江昼正色:“这不仅是殿下治旱之事,事关百姓农桑,后日上朝我会禀明圣上,陈其晓厉,自由圣上定夺。”
“好!君子当知民忧,解民虑。”傅度向前举了举茶,朗声笑道。
宋晏宁侧目看淡然出声的江昼,她虽对政事一窍不通,但还是知道,江昼身为右丞,掌司直察百官,征事涉议曹。左相掌农桑,属官大司农。
若是江昼后日奏疏上表,便是逾矩了,怕也是少不得争议。
旁边的公子察觉姑娘一直盯着人看,微侧脸看过来,这下看到人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的埋头,而是看着他浅笑一下,双目澄澈,两颊未散的红晕荡漾开来,顾盼流转。
江昼眼神一闪,微微垂眼盯着桌上水壶腾起的氤氲水汽,耳根平添燥意。
看着江昼回头不再看她,宋晏宁面上浅笑更甚。想来世家姑娘喜爱江昼也是没道理的。这人的家世、相貌品行均出挑。
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对了,还未问宋五姑娘与辞臣过来时有何要事吗?倒是耽搁了时间了。”
“殿下言重,我与表哥只是过来挑两本书罢了。”宋晏宁细声回道。
与表哥?说得倒是亲密。江昼侧头看窗外湖堤杨柳,掩下眼中晦涩。
“哦,原是如此,不知两位是想挑何书,如若让侍从先去挑拣。”傅度笑着提议道。
“说了也是不巧,方才我与宋家表妹去那了无斋看了一看,《十九洲志》正巧被一商人买走了,我们过来也只是来拿一本抄录本,用不了多少时间。”陆辞臣道。
岂料旁边的傅度一合扇,道:“这不是巧了吗!”
“此话何意?”陆辞臣问。
“方才舟之见一商人竟要来无计阁倒卖那《十九洲志》,正被舟之买下来了。”傅度笑这解释道,“那商人是个识货的,只因在路上遭遇了山匪,货物被截了个空,他也无甚盘缠回交州,舟之便给他两倍的价钱让他早些归家了。”
“竟是这般凑巧。”陆辞臣道。但听闻江昼早在舞象之年便游学,对人文风情也了解甚多,古籍在他手上也算被妥帖保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