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娇来(227)
谁料江昼搁下了手中的信笺,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轻轻的捏了捏宋晏宁有些凉凉的手,“坐了快一个时辰了,可乏了?”
宋晏宁轻轻摇头,江昼却轻易的看见人眉眼有几丝掩不住的疲乏,出声让外面驾车的牧寻停了马车。
皇陵位于京外的苍翠山,出城门往东两个时辰的路程,现下堪堪走了一半。宋晏宁掀帘才看到此处确实是绿意渐生,颇有些出郊旷清曙的意味。
马车停在官道接着柳树的草地边,牧寻几人见不远处有个小溪,解了马儿,带着过去吃水。
宋晏宁上前,见江昼看着良田里忙着疏沟春耕的农人,轻轻拉住江昼:“大人,天气暖了,不若哪日得空去无忧居看看,在那些果树应当也抽芽了。”
只是今日去了皇陵后,不知何时才能有时间得去别院闲暇赏玩了。
通过长长的通神路和石柱群,可见殿宇中的袅袅香烟,许是贤懿皇后吩咐好的,两人一到大殿跟前,就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宫人走了出来,将两人迎了进去。
宫人见对着宋晏宁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让人搬了个绣墩给她,独身带着江昼进了后殿,佝偻的背影看着形单影只。
后头的事,宋晏宁有些不大知道,只知等了一个时辰后,见江昼带着人出来,惯来清冷的脸上有些没收起的戾气。
近来京都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钦天监测出荧惑守心,宿位不正的天象。二是有消息流传,当年先帝立下的遗诏另有传位的新主,一时之间民间众说纷纭。
宿位不正,不就是暗示当朝天子皇位来源不正,荧惑守心,降罪身边的皇后,而使皇后无辜暴毙。
百姓中不乏人云亦云者,这便想起上次时家放出的消息——傅闻同贤德的平梁亲王之间的上位之争。
却没人注意到,那钦天监的大人同三殿下傅度有几晚趁着月色出入了几次护国公府。
傅闻等下朝后,在宣明殿大怒,自知知道这桩密辛的,除了当年与他联合的时家,没有人能再知道!
傅闻用了清心丹,做了个梦,想起尚未承位之时的事情。先帝先皇后恩爱,宫中只有寥寥几位嫔妃,长乐公主、大皇子傅闻与二皇子傅显都是出自皇后。
身为嫡长子,傅闻理应当能直接顺承大统,可惜,他有个天资聪颖,顺应民心的好弟弟。
他深谙帝王之术,帝王之家,最不需要的便是亲情,在他意图谋害傅显的时候被察觉了,可惜谁都没有证据治罪与他。可是最后的遗诏,竟敢将他这个长嫡长贤的皇子排除,还远去黄沙遍地的西州,真是笑话。
“圣上......圣上.....”
喜宗忙唤道,傅闻睁眼,死死盯住人,眼底的阴鸷藏都藏不住,喜宗忙抖了抖,跪身道:“圣上,鲁长史过来了。”
傅闻哑声道:“知道了。”
自古皇权之争动辄血流漂橹,而他,只是牺牲寥寥几人罢了。
想到梦中温婉的倩影,傅闻皱眉道:“鲁长史?”喜宗接话道:“正是,鲁大人来了一会儿了。”
傅闻突兀问了一句:“你说,右丞多久没来宣明殿回禀和请安了?”
喜宗被闻得一顿,说来也是,今儿还是鲁长史过来,看了眼傅闻的脸色,如实道:“想来,应该有小半年了。”
京中谣言流传了两次,几加渲染,让傅闻心底如同蛆虫咬着的烂处都有些慌了慌。他这个外甥这般聪慧,能这般耐得住性子全心相信他?
思虑越多傅闻面色越发阴沉,旁边的喜宗胆子看了一眼圣颜,竟是比方才还要吓人,忙低头顿顿道:“许是,江大人成婚了,自然多顾着些宅院里......”
傅闻翻身下榻,冷声道:“是么?”
他能因为愧疚弥补人,也能因触动他的皇权而折了人。
暖日迟迟花袅袅,宋晏宁穿了一身广袖碧山色齐腰撒花襦裙,由着人搀着径直往了云院走去。
侍弄花草的丫鬟见宋晏宁过来,纷纷停了手上的活计问好见礼,宋晏宁轻轻浅浅的笑着点点头。
京都城的风雨,吹不入根基身后的公府宅院,各自都知晓做好自个分内之事。
前几日虞氏也没终日呆在二房的雁回轩,去了了云院请安时,听到宋晏宁说要将管家之权交回给她,江老夫人也同意时还有些坐不住。
第一反应是惊讶欣喜,第二则是对宋晏宁另眼看待了,心下自然是感激的,没有人能懂她现在有多需要这管家之权证明自个儿。
往日她是太保之女,娘家显赫,自然心性高雅,有着自个孤傲,掌护国公府的中馈是应当的,只是一夕为尘泥,多少让她有些害怕捧高踩低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