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柠安(双重生)(171)
外头的姑娘似乎心情很好,双腿荡悠着,正在哼唱着不知名的旋律。
姑娘手上的铃铛叮当,而她的声音清脆悠扬。
风中的哼唱在白衣少年的耳边回响。
清晨的日光晒在人身上很暖和,并不会感觉到闷热。到了午后这日头就比早晨毒多了,陈知韵依旧还要赶马车。裴南湛从马车里头拿出一顶油纸伞将它打开。
陈知韵感觉到一丝清凉,原来是裴南湛从马车里头出来了,和她一块坐在马车门外头并帮她撑起了伞。
微风轻漾,马车儿继续向着苏州前行。
终于在日落之前,陈知韵和裴南湛赶到了下一座城池。她们立即寻了一间驿站,率先要了两间上房。等陈知韵梳洗过后,房门被人瞧响了。她捧着还没擦干的头发开了门,门外是端着晚膳的裴南湛。
“进来吧。”陈知韵侧身让他进来,随手关上房门。
裴南湛将端来的晚膳放在桌子上,抬头瞧了一眼散着三千发丝的陈知韵后便垂下了目光。
“你先吃吧,我将头发再擦干些再吃。”陈知韵用着手巾正擦着发尾的水,明日他们要改为走水路了,这在船上一待又是十余天不能洗头,她倒不如趁着今日将头发给洗了。
裴南湛没应声,陈知韵只当他在用膳。她见头发插得差不多干了,便想着用一根发带将脑后的秀发固定起来,好方便她用膳。不过福满不在这里,她对梳头这项事务不太熟悉。
要是裴南湛不在,她就打算随便扎扎得了。但是这位裴公子还在,她至少得将头发规矩的扎好。
陈知韵折腾了半会也没用发带将半干的头发固定住,她有些耐心告罄。身后却有人从她的手上拿过梳子,十分温柔的帮她打理着墨发。
“我来吧。”裴南湛握着她的墨发,将陈知韵弄乱的发丝梳理整齐。随后用发带将三千发丝缠绕起来,将它们固定住。
他未曾替女子梳发过,只不过在家中瞧过丫鬟给他母亲梳发,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手。
三千发丝全被固定住了,陈知韵去镜子前照了照,阿湛这手艺不必阿满的差。
“挺好看的。”陈知韵夸赞他道。
裴南湛已经坐在饭桌上,正为她盛汤。闻言嗯了一声,有意无意的说道:“在家中瞧过丫鬟给母亲梳发。”
“这样。”陈知韵入座,裴南湛端来的晚膳是两荤一素一汤,俩人正用着晚饭,也在交谈着事情。
“等会我们去将马车卖了吧,然后去渡口问问有没有南下到苏州的船只。”
“好。”裴南湛应下,在裴家用膳的时候讲究是食不言、寝不语,但他早就习惯了陈知韵会在吃饭时与他说事的习惯。
甚至在他们二人用膳时,都不曾出现过公筷这个物件。
两人用完晚膳后,裴南湛喊店小二将碗筷撤下。他自个净了手,将陈知韵的发带拆下,让她在窗边坐着吹干头发。
裴南湛在先头来到这座城池的时候,买了一副地舆图。趁着陈知韵坐在窗户吹头发的时候,他将地舆图铺开在桌子上,审视着大周的地势。
他们现在正在京杭大运河的下半段前段的城池上,如若明日上了船后遇上的都是明朗的天气。按照行程,他们将会在十日后到达苏州。到达苏州后,他大概要和陈知韵分道扬镳了。
裴南湛在脑海里回忆起苏州的地舆图,他在脑海里一一将自己去过的地方划去。为了完成先师遗愿,上一次他来过苏州了,只不过祖父寿辰在即,他得立即赶回京城。
因此上一次在苏州他算是无劳而返。
幼年时他承先师恩,先师两次入梦所托。此次苏州之行,他定然要完成先师遗愿再归京。
裴南湛心中已对接下来的行程做好打算,他将地舆图卷起来。陈知韵正趴在窗边吹着晚风,她的衣袖和发丝都被风吹动飘动在身后。
夜晚虫鸣鸟叫,街外是车水马龙的吵闹声,人们的交谈声,充满了烟火气的一个寻常的夜晚。
她没有回头看他,正惬意的吹着晚风。
有淡淡的绿光在窗外飘动着,陈知韵伸出指尖想触碰一下它。风吹开翻动她宽大的手袖,她的食指轻轻一碰萤火虫。
萤火虫害怕地逃开来了,她发出阵阵清脆笑声。
裴南湛手握着卷轴长身而立在原地,华灯初上的夜里,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的他,在此一刻终于体会到烟火一词原来是个动词。
这一夜的画面往后的岁月里长存于裴南湛的记忆里,每每深陷险境之时,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今夜的画面,以此来支撑自己一定要平安回去。
第二日他们踏上了归去苏州的船只。天公作美,连连数日都是好天气。行驶的船只如裴南湛所料那般,在十日后到达了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