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偏执王爷的濒死王妃后(171)

作者:故溪云归

端端正正的隶书一笔一划呈现在草纸上,安以墨逐字读过去,上面写着:我同游哥一般选择安贤弟,唯有一问,便是‘辅佐之人认定是安王,还是另有他人’,若是后者,我等好留有后手,早做准备。

上官朔再怎么说也是萧醉泊的人,司远始终担心隔墙有耳,这才选择了书写询问,可见行事之缜密,思虑之周全。

安以墨了然一笑,接过毛笔,在“认定”二字上画了个圈。

“司大哥明知我辅佐安王还来坦诚以待,其中的理由不应当只是看在游大哥和我的面子上吧?”

安以墨这句话问得并不突兀,同时替司远掩饰过去对萧醉泊的怀疑。别的不敢说,光是这个问题如果被萧醉泊知道,安以墨敢断言,司远哪怕有再大的忠心和能力,在萧醉泊眼里毫无疑问地会弃之如敝屐。

彼时的司远并不知道这点,然而安以墨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答案无可争辩的是肯定。

司远所在的司家世居京城,可鲜有人知他的祖籍正是江州仓郡,六年前被战争波及到的最为惨烈的地域。

那时,他随念旧情的母亲返乡,未曾想碰上了外敌入侵。短短三日便从人丁兴旺的富饶之沦落为血流漂杵,惨不忍睹的亡城。外敌的刀剑霍霍,无处可逃的司远心如死灰,可恨为何好好地不呆在安定的京城,偏要跑这一趟江州前来送死。

沾满血迹的刀眼看就要来临,司远正想着最后拼搏一把死得其所,至少不能坐以待毙!

十五六岁的司远站起身,迎面刀刃一咬牙,一息,两息、三息四息过去,他感觉自己还能呼吸,手脚齐全。

他还活着。

司远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人已然不是磨刀霍霍,尖嘴獠牙的魔鬼,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位英气的青年。

那人身着铠甲,手持长剑,身上的血腥气逼人,却不令人产生恐惧,而是——安定。

他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谁,但他感觉得到,是他从刀下救了他。

青年见司远回过神,活动了下手腕,将满是鲜血的佩剑不动声色地藏到身后,冲他恣意地扬了扬嘴角:“本将倒还在想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小子,胆量过人要挑时机。这种时候,直白的叫喊声更能保命。”

司远不知道,如果不是青年一路骑快马追击兵败的敌军,那么敌军撤退途中便会将整座城里残存的百姓全部屠杀殆尽,用以泄愤。

刀下救人哪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但凡晚个眨眼,或者青年没有那么高的功夫,留给他的只会是第一位刀下亡魂的尸体罢了。

想到这点,青年不禁说教了几句,却是没想,他救下来的小子眼眶瞬间红了。

青年选择闭嘴,熟稔地敛起难得在同龄陌生人面前放开的性子,朝他身后看了眼,沉稳地说:“放心,你把家人保护得很好。”

手无寸铁的司远后知后觉地从获救之中反应过来,听见这话,劫后余生的复杂情感根本抑制不住。

害怕、恐惧、后悔、不甘心……太多太多的情绪化作汪洋,不断地从超载的眼角溢出,止都止不住。

那是司远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

泪眼朦胧间,他好像听到了身前那人的一声哀叹。紧接着,杂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或许是身体还处于恐惧当中,司远隐约记得他当是忍不住地在发颤,身前的青年朝外走了几步拉开了些距离,但司远后来根据回忆认真思考过,青年应当是发现了他的异常的。

因为在回忆里,靠近的兵马并未展开屠杀,而是整齐划一地戛然而止,停在了某处。

司远记得,他听到了一个比较中年的声音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将军”,但是他对声音的主人没有一点印象,因为那位青年虽然走远了几步,却是正正好好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后来过去很久很久司远才知道,当年在江州领兵、大败敌军的将军叫萧醉泊,比他大三岁,那年还未立冠。

在死亡线徘徊过一回的恐惧历历在目,司远从没忘记那个场面,也从未忘记救他的青年。

那年的每一幕他都记得非常清楚,彼时的青年有多么的恣意风光,潇洒可靠,同如今满身骂名,阴鸷暴戾的安王简直天差地别。

司远不是猜不到安王性情大变的原因,因为他自己也曾经被炎凉世态逼得寻了短见,万幸是遇到了游行涯,牢牢地把他从极度危险的状态下拉回来。身为京城之中被人人赞颂的天之骄子,享有盛誉,然而一路的顺风顺水也只到入世为止。

算起来也就是两年前的立冠之年,满腔少年志气,比那时候的安王还大上一岁呢,可坠落破碎,不分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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