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始于年龄和物种不同带来的差异，也不能不正视。

诚然，沈青衡可以忽略这一点，始终哄着辛馍，不提及此事。

可辛馍是他守了如此之久的少年，跨越了三世，远不是“道侣”二字就能简单形容的，沈青衡舍不得委屈了他的小龙。

到底还是开了这个口，无论如何，辛馍的意见最为重要。

“若只依着本座，这世间便少有人敢接近你，甚至无法看到你，小龙不觉得枯燥畏惧么？”

辛馍闻言却甜甜地笑了起来，很快破涕为笑，依赖地去抱沈青衡的腰。

他黏糊糊地靠在男人怀里，一只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沈青衡的心口，嘟囔道:

“为什么要害怕，人类是我喜欢的。要是我想去看，认识别人，我会跟你说的，人类总是会答应的。”

“不过我也不想去啦，认识别人真的好累，他们不会说龙语，也不会一下子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也不像你这么好。”

辛馍慢吞吞掰着指头数，又道:“要是人类因为这个还不抱我，我就要生气了。”

沈青衡俯身同他拥抱，道:“是本座不对，不该如此。”

辛馍便淘气地笑起来，道:“其实我也没那么伤心，就是想撒娇让人类答应我。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沈青衡摸了摸少年温热的脸颊，没有出声。

辛馍也很享受这一刻的亲近和静谧，安安静静地窝着不说话。

天地间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然而只有他们这一处被无形的结界隔离，寂静无声。

眼看着台上的比试已到了尾声，沈青衡方垂眸轻轻吻了吻辛馍的眼角，半晌方低声问:

“小龙不介意在外同本座亲近么？是否会觉得……本座未曾尊重你的意愿？”

辛馍闻声疑惑地歪了歪头，抓着沈青衡的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才傻乎乎道:

“你是说，刚刚来的时候，那个戴帽子的小道童，要让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但是你没有答应，让我跟你坐一个椅子，是这个事嘛？”

“嗯。这是一部分。”沈青衡斟酌道，“小龙长大了，本座在外本应考虑你的自尊，不该随意抱着你，或者约束你的自由。”

“可是我也不想自己坐呀……”辛馍无辜道，“那个椅子离你那么远，我才不想自己坐那里，我要跟你挤一块。”

沈青衡听了一时无言，搂着少年的手却紧了两分。

男人的下颚抵着辛馍的发旋轻轻摩挲，双臂成环抱姿态，是极为珍视不舍的模样。

辛馍也乖乖地给抱。

他似乎敏感地察觉到了沈青衡此刻情绪不佳，便伸手回抱住男人的腰，软巴巴道:“人类不要不高兴，我就喜欢跟人类待在一起，就算……就算……”

辛馍说着便有些卡壳。

沈青衡低头看着他，问:“就算什么？”

辛馍便慢慢红了脸，雪色双颊浮起了一抹艳色，有些难为情地伸手指了指外面的人，小声道:“就算……很多人在，那你不是还能下结界嘛？”

沈青衡眸色幽深，哑声道:“下结界了，小龙便不怕吗？”

“嗯，我不怕。”辛馍肯定地点头。

这时候他反而轻松地笑了，有些得意道:“我知道人类会保护我，所以在外面抱抱也没关系嘛，你不会让人看我的。”

少年眉眼间都是信任和自信，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抗拒。

沈青衡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方双手捧住辛馍的脸颊，珍惜地抚了抚，倾身过去吻少年的眉心。

怜爱的吻从眉心缓缓落到鼻尖，又往下，轻轻啄吻嫣红的唇珠，直至呼吸彻底交缠，沉入更深的掠夺。

这个吻比以往都要安静，明明身处万人之中，他们眼中却只有彼此。

辛馍羞得腰身发颤，又被搂得更紧，细细的呜咽都被吞入腹中，令他迷蒙着双眸沉迷了进去。

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方，也想不起来拒绝的理由。

他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沈青衡所有的犹豫，顾虑，克制，失控，沉沦，皆是因他而起。

而这是他最依赖、喜欢的人类。

龙族天生霸道，自然也有独占欲，小龙甚至自得于当这个将沈青衡拉下神坛的“罪魁祸首”，虽然他自己也不太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本能地去做。

后面比试具体又进行了多少场，赛况如何，辛馍也不清楚了。

他被吻了许久便有些神智昏沉，男人轻抚他红肿的唇珠，取了龙族喜爱的仙葡汁喂他慢慢喝下，他便一边喝一边懵懵地看着比赛，也想不起来要鼓掌。

最后看得困了，沈青衡便给辛馍戴上兜帽，哄他睡觉。

没有剑仙本人的解禁，谁也进不了结界的范围，更无从窥探到辛馍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