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昭盯着从锅盖缝隙中袅袅升出来的白烟，随手捡了根小树枝，伸进火堆里缓慢扒拉。

“是魔域人口不够吗，为何这样执着于让我入魔？”

他只笑不语。

碧绿的眼睛倒映着火焰，明明暗暗的，像是在燃烧着许多隐秘的、不可告人的心事。

俩人都缄言不语。

良久。

“你……”

“我……”

俩人同时开口。

赵小昭笑嘻嘻地，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大佬您先。”

魔族叹了口气。

仔细算算，他其实不亏。

如果自己所知情报无误的话，他其实没有必要跟赵小昭互相拉锯这么长时间。

从见面开始，命运就已经被定下了。

魔族想了想，最终决定从自己开说。

“我是——”名字仍然是模糊不清的，估计是什么禁制让他无法说出口，“一个被关在深渊数千年的魔主。你现在看见的我，只是我的分.身。”

赵小昭认真看着他，“嗯。”

“我知道很多事。”

他用尖锐的黑指甲点了点自己脑袋，“都放在这儿。”

“嗯嗯。”

“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我想让你替我做一段时间的魔主。”

“嗯嗯……嗯？”赵小昭一时没跟上，她以为这位大佬要开始小剧场模式，谁知道就这么干净利落地进入正题。

他勾起嘴角，像个恶作剧得逞了的熊孩子，顿了顿继续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件关于你的事情。”

“介不介意透漏一点？”

“介意。”

赵小昭又问，“那各种复杂的原因是什么原因？做了这魔主我还有命回来吗？”

他又闭上眼睛，好像要单方面结束对话的样子。

却放出一小缕魔气，在赵小昭眼前晃荡，“前者懒得说，后者不好说。”

那缕魔气黑黑红红，看着还有点小调皮，扭成一个小圆圈。

圆圈里是赵小昭从未见过的，魔域的一角。

淡紫色的天空，一轮被魔气掩盖着的太阳挣扎着给魔界光亮。

嶙峋的赤红群山上，仿佛凭空冲出的巨笋一样的、扭曲怪异的建筑，空洞的窗口透出一角，蜜肤魔族好似刚洗过澡，洁净的水珠顺着脖颈滑到紧实的腰腹，一直落到更隐秘之处。

赵小昭脸一红，移开视线，“这多不好意思。”而后又悄咪咪地瞟了一眼活生色香的画面，魔族一抬手，收回魔气，帅哥消失。

“这是我手下。”魔族观察着赵小昭的表情，胸有成竹道，“他会帮你。”

众魔争了千年的位置，在两人的交谈里，仿佛成了某种地摊货，他用心推销着。

毕竟除了赵小昭，谁也不配坐在王座上，接受众魔臣服膜拜。

就连他也是。

赵小昭喜欢长得好看的生物，简称颜狗。

但是个理智的颜狗，大方向上不会误事。

赵小昭思考一番，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

她先前拜托冷无冥去找去除魔气的方法，如果真的有效，她也犯不着去冒险。

体内暗藏的魔气是赵小昭感到威胁的源泉，其他的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魔主，一听就是个高危职业。

红发魔族眯起眼睛，“你最好尽快做出决定。”

赵小昭感觉大佬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正想往回圆两句，却听沈晋辰咳嗽一声。

赵小昭当场倒戈。

关切地凑过去，沈晋辰一睁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少女声音甜甜的，笑起来像是三月桃花初放。

“你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沈晋辰愣愣地，突然撑起身，把赵小昭按进自己怀里。

少年的臂膀十分有力，微凉的体温传到赵小昭面颊上，渐渐温热起来。

他的下巴正好抵在赵小昭头顶，声音低沉喑哑，“对不起。”

赵小昭：一码归一码，你先把我放开。

赵小昭敲了敲沈晋辰的胳膊。

他的衣服已经完全阵亡了，刚刚的动作让他身上残存的布片从身上滑了下来，现在可以说得上是半裸奔。

魔族把一块小石子掷到铁锅上，很看不惯这黏黏糊糊的氛围。

发出的声响让沈晋辰从刚刚的氛围中清醒过来。

他一怔，好像突然能看见自己光洁的胳膊，被他揽住的少女，和埋在他怀里的一颗头。

头发软软的，搔着他的胸口，胸口痒痒的。

他立刻放开胳膊，赵小昭从他并不宽阔的臂弯中出来，松了口气。

沈晋辰盯着地面，不说话，整个人逐渐沸腾，燃烧。

冷白的皮肤掩盖不了一丝情绪。

赵小昭把沈晋辰的储物袋还给他，沈晋辰接过，抽出衣服，安静换上。

换完之后，又老老实实地端正跪坐，眼睛盯着地面，好像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