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收手，把手帕塞到冷无冥怀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居高临下，可以十分清晰地看见冷无冥那无比优越的白色眼睫，轻微颤抖着，显示出主人并不平静的心境。

小昭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

直到他的耳朵上逐渐生出绯红，而这靡丽的颜色又从耳际蔓延至脸颊，在并不光亮的烛火中煽情迷人。

冷无冥本身是玉白的，若像魔族一般倒也不太容易看出变化。

是一个很适合亲吻的氛围，但并不是一个适合亲吻的场合。

那一声声惨叫实在是太吵闹。赵小昭活了几辈子，浪漫主义却仍然镌刻在灵魂里，她希望一气呵成地完成一切——先是坦白心意，然后是拥抱，再来是亲吻。

最后情不自禁地滚做一团，达成生命之大和谐。

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但小昭很享受没捅开窗户纸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羞涩和紧张。

“嘻。”小昭轻笑，目的达成，不再盯他，转身向上去，“大哥，今天得空，给你做些好吃的。”

冷无冥这才像解了定身咒一般，松了口气，抬眼看着前面步伐轻盈好像心情很好的赵小昭，跟了过去。

小昭就是在即将回到地面上时昏迷的。

像是被什么人用重锤狠狠敲打，小昭眼前的橙黄烛火猛然一顿，随后便意识全无。

冷无冥脸上的薄红还未消退，却见小昭突然失了力气似地向后倒下，急忙接住，“小昭？”

无人应答。

赵小昭陷入黑暗。

黑暗是分境界的，闭上眼睛，无法视物，那是第一层，是视觉上的黑暗。

真正的黑是让人心生绝望的，五感俱无，看不到听不见摸不着，好像与黑融为一体，明知自己活着，却好像死了。

赵小昭便沉浸在这样的黑暗中，虽然什么都感受不到，也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无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是天道？他终于动手了吗？

颓废无用，发疯无用，愤怒无用，绝望无用。

在这样的黑中，一切情绪都将被吞噬，越是挣扎就越是灰心丧气，倒不如在一开始就放弃挣扎。

小昭在转瞬想通后，便任由自己沉浮在这片黑中。

——

小昭一睡睡了五年。

听闻这个消息后，魔族和白千杉以及赵小昭那些亲密的小伙伴们都曾来过。

魔族只是看了一眼，便摇头走了，把上界他需要处理的事务交给亲信，回到魔域里找唤醒赵小昭的方法。

白千杉来过之后，便仿佛在此处扎了根，化为原型，像往日一样缠在赵小昭的手臂上，日复一日地用妖力滋养着小昭。

花解巫、沈晋辰、李玲云和桓寒霖都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成长为顶天立地的修士，在上界的名望颇高，即使众人知道他们是暴君赵小昭年幼时期的好友，但也无人敢就此作些文章。

来过之后，几人便分散开来，去找解决的办法。

冷无冥接手赵小昭的事务，站在那个位置，才知道小昭到底是背负着什么样的压力和责任，到底面对着怎样的丑恶和腥风血雨。

他越发沉默。

他很忙，小昭陷入昏迷后的这几年，他基本没有睡过觉，但无论怎样，冷无冥都会抽出时间去找赵小昭。

白千杉见冷无冥来，化成人形，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没有小昭泡的蜜水好喝。

“小昭今日还是没有动静。”

白千杉轻轻点了点头，站在一边注视着小昭。

呼吸均匀，面颊红润，好像只是甜甜地睡了一觉，好像随时会醒来。

冷无冥也坐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小昭的额头，温热，与正常人无异的温度。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直看着小昭，眸光沉沉的，让人发毛。

白千杉感觉有点不对劲，唤他，“干什么呢。”

“没什么。”冷无冥回到，却没看白千杉，“我想和小昭单独呆一会。”

白千杉思量一下，语气并不好，“我就在门外啊，你别乱来。”

白千杉知道小昭对冷无冥的想法，虽然不太看好小昭她除了自己之外的恋爱对象，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小昭。

白千杉守在门外，看着天空高悬的一弯残月，叹了口气。

小昭昭啊，你可快点醒吧。

这冷无冥杀人那是越杀越多，眼见着就要变态了。

冷无冥沉默的注视着小昭，轻轻碰了碰小昭的手指。

“小昭。”

他撩开自己的广袖，胳膊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他把这绷带缓慢地解开，露出斑驳交错的狰狞伤口。

这是他在清绞时受的伤，因为他本人的实力强悍，伤口复原很快，若是用些药当日便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