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177)
继而,又补充道:“谢的不止这张字条。”
营帐内一下变得极静。
“快些离开吧。”谢宣出声赶客,“若是待久了,旁人再多碎嘴几句,你哥定会生疑。”
“就是待得不久,嫂子一走,我哥也必定会查到我头上,只是时间长短问题。”陈渊淡然道,“不过,听嫂子方才一言,我有话想问嫂子。”
这句话,前言就叫谢宣听得诧异,到了后言更是结结实实一愣。
“什么话?”
“嫂子既认为我是口头敷衍,那为何这几日,仍要时刻观察营中士兵的行踪?”
“你怎么会知……”谢宣眉一皱,刚欲质疑,很快作罢。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那他问来一句如何得知,也于自己没有益处可言了。
只是……
如果陈渊都能察觉他的古怪,那陈元狩呢?
灯盏火焰被吹灭,谢宣将它放回原处,冲鼻的烧味环绕,他又将其推得远了一些,“无人帮我,还不许我寻后路了?”
“我并非是此意。只是……这军营里,嫂子应当不会认识第三个人。”
谢宣听出端倪:“想套我话?”
“称不上套话。除去嫂子心中所想,其它的一举一动,要想得知,对于我哥而言,并非一件难事,甚至能说成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所以方才所言,其实是一句肯定。”
“我没有计谋。”谢宣拿起筷子,对菜肴挑拣一会儿,“……从求雨祭祀开始,除掉皇帝的头衔,我就只剩一条命了。你哥想要,所以我坐在这里。”
陈渊躬身:“多谢嫂子回答。”
谢宣道:“这样就够了?”
他分明……还没回答啊?
陈渊点头:“嫂子在华阳郡所能指望之人,除我哥之外,想必也只剩下战场外贾富商的二儿子了。”
言尽于此,陈渊又道:“还有一事。”
谢宣怔然点头,示意他言语。
陈渊问:“嫂子留在我哥身边,清闲又安宁,何必要回到朝堂,去蹚这一趟浑水?”
片刻无言。
陈渊低着脑袋,闻良久无声,刚要抬头。
“一只猫,一个傻子,和这世上千千万万无辜的人,”谢宣开口,“我想为他们寻一个公道。”
陈渊眼中浮现茫然,语气却不变:“起义军打下天下,也是为天下无辜亡魂寻回公道。”
“不一样的。”谢宣摇头,“有些仇,不亲自报了,一辈子都难以释怀。”
霎时,帐外传来几声短促脚步。
军中会议已经结束,士兵正在回帐路上,不愿午休歇息的,就在外头操练。
比较听觉,陈渊当然比身为武学白痴的谢宣要灵敏许多。
听到声响的一刻,他毫不迟疑,躬身道:“饭菜送到了,我先退下了。”
脚步刚及帐帘,又听身后言语。
“陈渊。”谢宣喊他名讳。
陈渊停住脚步。
“有老乡与我说过,这世道的命数是写好的,它许你改过程,可不许你改结果。”
陈渊困惑:“老乡……?是皇城人吗?”
谢宣不答,低声继续道,“既如此,我注定要做亡国君,那些百姓需要的,不是一个腐烂的王朝。”
“我有事相求。”谢宣最后说,“在我离开后,替我向陈元狩转告一句话。”
陈渊问:“什么?”
“千万别输了。”
……
天边已是黄昏,透进帐帘缝隙散入的光,黄得泛橘。
刚有了好消息,谢宣得出闲情逸致来胡思乱想,营外的余晖应该极美。
直至一黑衣身影进入营帐中,他神游的心思瞬时被拉回大半。
自他想回到皇宫的那一天开始,他看待陈元狩的心态,又回到了最初,悬着的一颗心始终难以平稳。
黄昏落日的残光随人一起进来,铺落营地,待到陈元狩拉近二人距离,谢宣嗅得一股淡淡的酒气,倒是不太难闻。
“喝酒了?”谢宣主动问话。
陈元狩立在床边,低下手,动作轻缓地捻了撮美人黑发,指尖拭出湿意。
他将嗓音压得低沉:“你沐发了?”
为了掩饰陈渊久留事实,谢宣便让对方打了盆水,顺道将两日未洗的头发洗了。
陈元狩回来时,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点头承认,眼皮却跳了跳。
谢宣的念想相当复杂,他才刚瞧男主角瞧顺眼了些,马上又要干件逃跑的大事,叫男主角反过来瞧他不顺眼。
当然,就算如此,他也有法子狡辩。
“你转移话题了。”谢宣迅速收拾凌乱思绪,“我怎么好像记得,有谁答应过我,再也不喝酒的?我依稀记着,此人好像姓陈……”
说着,他在床上挪了挪,离陈元狩近了些,言行并用,指责面前这个男主角胡乱转移话题。